第十四章12月8日(六)-《新加坡的日子》


    第(2/3)页

    人们除了对这里工业、旅游业的兴旺的关注,更加好奇那些本国法律严令禁止的行为,在这也却变成合法蓬勃的产业。社会的发展各种带有特殊诱惑力的毒花毒草不断地侵蚀着人们脆弱的精神,年长日久对纯洁固守不再坚忍,对诱惑的欲望不再沉静。国内严令禁止嫖妓,赌博在这里彻底揭掉蒙羞的面纱,这些行业在这里不仅不受限制,还得到合法的保护。为了放纵欲望到这里寻求异国风情的不乏其人;梦想一夜暴富,到这里博弈最后倾尽所有家资甚至欠下巨额债务把自己推向死亡边缘的大有人在。无论滥情于风月的,还是豪赌后举债维艰的,这里的芽笼,金沙和圣淘沙给人们留下的记忆的总是终身难忘。灰色的产业跟颇负盛名的美食和旅游景观紧紧的捆绑在一起,恰到好处的迷惑着人们的视线,掩盖着不为人知的勾当。

    ***

    “到底还来不来接咱们?这么热的天气把咱们扔在这里算是怎么回事?如果在国内咱们还可以回去,我家里的那一车苞米还在车里压着呢,到了这儿咱们就是想回去也回不去了。”说话的是一个刚到三十岁个子偏高身材偏胖面庞白皙的男人,刚从飞机上下来不过半个钟头,远不至于达到危及健康的程度,刚从天寒地冻的中国西北一下子来到夏天一般炎热的东南亚,一时还不能适应这里的气候,根本不曾想到这个时节世界还有像热锅一样的高温地带。紧接着他又说了一句他经常说的口头禅,这种热法长此下去,“还能不能让人活得下去。”

    跟他们联系的人特意的告知过,除了在家里的路上,穿着棉衣防止感冒,到地方就知道了,这里从来没有过冬天,常年高温像夏天一样的炎热。即使在中国北方小心把人冻死的时候,这里还在担心受到热射病的伤害。没有远离过家乡,或者从没到过气候如此反常的地方。心理自我意识总认为别人的话不过是玩笑。除了身上穿着棉衣,包裹里又多塞了几件。热的时候,脱掉一层衣服总还好说,一旦不像那人说的,冷的时候,没有衣服穿可就要命了。

    外面的气温远远超过机舱里的温度,尽管他们身上都只换成了一件褂子和一条裤子,无法阻挡的热浪还是搂头盖脸朝他们涌来。尽管他们在家的时候想好了,即使遇到再热的天气也比家里的寒冷好过的多。哪成想不到半个钟头就把他们自作聪明的想法彻底的击毁了。他们身上穿的单衣都是临行前在农村的集市买来的,这个时节的集市根本没有卖夏季衣服,颜色深不说,质料厚吸热好,都是适合北方冬季保暖的衣服。

    机场是这里的窗口,植被布景突出菁华。雨树,棕榈树诸多热带名贵树种一行行,一列列整齐的排布着,绿油油毛茸茸厚厚的草坪像碧毯铺在树下,使人不忍踩上一脚。

    “我看咱们还是到树荫凉下的草地上去还算舒服些。”身体偏胖面庞白皙的那个人说。无论是谁提出这样的主意在他们看来都是再好不过的选择,这里强烈的热射对他肥胖的身体似乎有一种难以承受的伤害。每个人一只手拖着行李箱,另一手拎着一个大提包。说笑着,几个家伙来到一棵棕榈树下的草坪。

    身体偏胖的家伙脱掉了红格上衣平铺在草坪上,脱掉了鞋子,靠近了鼻子闻闻了,一副像闻到腐烂尸体一样的表情,把鞋子远远放在炙热的阳光下面,打算让高温的阳光和释放出来的紫外线消杀里面的细菌和臭味,接着裸露着白白的肚皮躺在铺好的衬衣上面。好舒服,像羊毛褥子。

    到了这里他们才知道,带来最薄的衣服只能用来抗拒寒气来袭,根本起不到阻挡热射蒸烤的作用。

    眼前见到的正是傅铭宇要接的四个人,确切的说他们的身份都是农民,不过对这个称呼讨厌不亚于把他们说成是最低贱的人,心里总有一种负罪感,原因自不必说。年龄最大的跟最小的也不过差三四岁。无论是在农村种地,还是城里打工都是人生最好的年龄,也是国家最需要的人。除了有些桀骜不驯的个性,手脚勤快没有任何毛病。

    “穿好衣服,起来坐着,多好的草坪连个脚印都没留下,咱们坐在上面已经很过分了,居然还躺在上面,让人看着多么不雅。”几个人里年龄最长,梳着稍长的分头,算是懂些事理的人看了看胖子有点不满地说。

    “怕啥,又没有人认识咱们。再说我只是光着膀子,看看,肚皮都是汗,热的没办法。”胖子的意识终究没有忘掉自己种地的身份,把这里看作田间地头,热了坐在树下乘乘凉,又不带走一片绿叶,还有啥说道不成。

    “哥,把烟给我一支,我的烟在行李箱最底下拿起来不方便,差不多一天没抽烟了,憋得实在受不了了。”说话的是紧挨着躺在草坪上露着白肚皮的家伙,一个个子最矮也是四个人里岁数最小的一个。天生长得够黑的,属狗,小时候人们都叫他黑狗子,大了,听出是骂人的话,谁再拿那个称呼跟他玩笑,呲牙咧嘴真要咬上人一口似的。说话声音就像不小心咬了舌头,听起来很不舒服。他刚刚把行李箱放在了路肩下面,看到阳光直接晒到上面,又把箱子拎到棕榈树的树荫下。既然大哥说了,也就不好意思跟着躺下,在旁边坐了下来。

    “真舒服。”不知道黑小子说是在草坪上坐着舒服,还是吸烟舒服。

    “给我一支。”另一个头发白过一多半让人一眼看上去就像能做他们的叔叔,其实他的形象就像魔术师拿来骗人的扮相,实际比抽烟的黑小子大不到两岁,比那个他们管叫大哥的还小一岁。他的烟就在上衣口袋里,为了出门装体面花了比平时多两倍的价钱买了一盒好烟,上飞机前在海连湾机场外面一人分了一支,再也舍不得拿出来,尽管他的行李箱里装了小半面袋子从集市上买来的旱烟烟丝,是他准备半年的口粮,如果这个时候就拿出来卷起旱烟,即使别人不说其他的三个人也会笑话他的。反正他大哥是一个大方的人,抽的烟又是平时那种廉价的,不会计较的。

    “你往那边去一点,让个地方我也躺躺。别人都把箱子放在了外面(所谓的外面,是指没有树荫的地方),就你把箱子拿了过来,难道里面有什么怕晒的?”

    “对面不是有很宽敞的地方吗?非要到这里来挤。”

    “你也不是没看到,现在可不是正午,那边的树荫明显的小,天又这么热,你怎么不到那边去呢?”

    黑小子觉得自己理亏,没再说什么,往旁边挪了挪身子,少白头挨着他们躺了下来。

    “大哥,你怎么不抽,是没有烟了吗?给,我这里还有几支。”那个躺着的胖子看到那两个都在跟他要烟抽,相互都是实在亲戚,特别是少白头明明上衣口袋里露着鼓鼓的烟盒,舍不得拿出了分给大家,心里有些不痛快。

    “我不想抽。”那个被他们称呼大哥的也是唯一没抽烟的,坐在草坪上看着机场路来来往往不断的人流和车辆,来来往往不断的人流和车辆也看着他们。他的年龄最大,做事也比他们显得沉稳。

    “飞机上六七个小时,加上机场里候机三四个小时都不准抽烟,可把人给折磨坏了。”躺在草坪上的黑小子快要把一支烟抽光了,坐了起来,打开了身边的行李箱。一支烟对他来说实在起不了多大的作用,再接着跟别人要又不好意思。拉开了行李箱的拉链,把上面的衣物都拿了出来。

    “要不是我的烟不好往外拿,我才不跟大哥要烟抽呢。”他的意思也是在挖苦少白头,当然这样也防止少白头跟他要烟。

    “我不也是跟你一样,一时忍不了了吗?”少白头这样解释,黑小子没揭他的短。毕竟他们都是亲戚,为了一支烟伤了和气有些不值得,尽管他们都很小气。

    这一切就像盛暑的季节劳累过后几个人聚在一起,躺在大树下面由着自己的性子抽烟、歇晌,说说家长里短,在他们看来根本与文明不文明扯不上一点关系。

    当我们面对种种让人反感事情的时候,应该想到的是,没落的灵魂远比生活贫穷还要使人不得同情。我们不相信处在人生青壮年,头脑依然懵懂于哪些事该做,哪些事不该做难以辨析之中。

    ***

    “怎么会是这个样子!?”傅铭宇来到机场的时候,一下子看到棕榈树下像在夏天的山野里放牛累了的野小子,在树荫下露着肚皮,随随便便的躺着,坐着,抽着烟,吐着痰。那种不分任何场合的随便和散漫该是使人多么的不舒服。

    傅铭宇开着车行驶在机场路上的时候,心里还对要接的四个人抱着很大的信心和好感,他们毕竟是同窗同学介绍过来的。

    “真丢人,一个城市的文明那里经得起这样糟蹋。”一见到来人的样子傅铭宇心中的乞愿感到又一次落空了。残存的希望但愿他们有点真本事,以前不是没有遇到过,看上去有些邋遢,干起活来却一点不含糊。
    第(2/3)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