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12月1日(5)-《新加坡的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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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母亲叫你去一趟。”这之前,庄林从不知道自己跟他家还有什么瓜葛。

    “一个藏在屋里一年多不出屋即将入土的老妇人突然叫自己干什么?”庄林心里尽管抱着极大的不情愿,还是跟着去了。

    一个家把日子过得这般程度简直谈不上什么脸面。糟烂的杨木支撑着两间土房随时都有垮塌的危险,微弱的麻油灯好像随时都有熄灭的可能。一个穿着一身黑色棉袄棉裤长得像干瘪老黄瓜一样的老妇人佝偻着身子倚在炕上,身边守着一个火盆,除了火盆还有几个泥陶瓦器,大多不中用了。夜已经很深了,天又那么冷,早该盖着厚厚的被子,静静地睡下,养好精气为明天的生活做准备。也许她的心里有一种预感,那就是一旦躺下,或者睡了过去,再也感受不到明天的日出跟今天的日落有什么区别。唯一延长自己生命最后存活的办法,趁着自己还算清醒,把要说的话,要做的事做好最后的交代,这一刻过去,也许再也没有机会了。

    庄林心里有些疑惑的是,支配老妇人思维的也许不再是清晰可辨的神经,说是依附在她身上悠悠欲去的魂灵也未尝不能使人相信。正因为有前一种想法的猜测,接下来发生的事倒让他有些不相信事实,老妇人的感觉和头脑都还很清醒,知道埋在火盆里灰下未燃尽红红的木炭能给她带来的温暖,有人走进屋来,跟着闯进的那股寒风使她打了一个寒战。

    过了一会儿,老妇人才从翘起核桃一样的嘴里吐出一股略微有点呛人的旱烟。吐字清晰地说。

    “苏维诚,”她不像平时叫他儿子诚子,连名带姓郑重的叫着他的名字。“你出去吧,把门关好,别让外面的风可着劲的往屋里灌,冷死了。”出去的人及时关严了门,屋里的温度一点没有得到改变。为了苏维诚成亲,苏家在老屋的旁边又新盖了一处泥土房,老妇人不愿意搬到新房里去,说老屋里到处装满了亲人过去的影子。

    又过了一会儿,老妇人干柴一样的手紧紧地攥着那支长长的烟杆,用了全部力气在的铁火盆上沿当当的敲了几下,敲掉了烟锅里面的烟垢,咳嗽了一声,说,“庄林,你把我的烟锅里装上烟,点上火我告诉你一件你不知道的事。”

    庄林想不出老妇人有什么不知道的事要告诉自己,人既到了这个地步,哪怕跟自己毫无关系,总是要有些同情心的,按着老妇人的话,庄林在老妇人的烟锅里装好了烟,借着火盆里的炭火使烟锅燃了起来。随着老妇人慢慢地一吸一停烟袋里的火星也跟着一红一暗。

    “你来的时候,看到今晚的星星还亮吗?”

    “刚好是晴天,连平时模糊的星星都看得清晰。”

    “那就好,这样的夜晚上路也许是老天对我最好的恩赐。”

    庄林不明白这么晚把自己叫过来,难到就是让他来听一个将死的老妇人满嘴可悲的胡话。老妇人并没有看庄林一眼,也许她模糊的双眼早已失去了对事物还原清晰本真的能力。

    “你也许从没想过,这个世界上还有一个跟你有着亲近血缘关系的人,那个人不是别人,不是在远不可及的地方,就坐在你的面前。跟你同在杨林生活了几十年的,也许再也见不到明天太阳的老妇人。不过,这个时候你表现出来的不应该是惊讶,而是郑重其事真诚的叫她一声‘姑姑’。尽管你从来没叫过她一声‘姑姑’,几十年来她每天不知在心里叫过你多少声‘亲侄子’。

    不要以为我的头脑是糊涂的,在没有把隐藏了几十年的事情交代清楚之前,我是不会糊涂的。如果今天再不把这件事情告诉你,恐怕就带到永远不为人知的世界里去了。

    你是不是认为我的日子活得很贫苦,很可怜。那我告诉你,我其实活得很舒心、很幸福,我之所以感到幸福的原因就是因为我还能活着,而且使自己的生命活到了即使死去也感到幸福的时候,人活着最大的幸福莫过于从心里感受到只要还活着就是幸福,只有在那个年代幸运活下来的人,才真正明白和感受到我说的那种幸福到底是什么。

    对于在地狱和苦难中逃命幸存活下来的人,难道还有什么可奢求的?能亲眼看到中国共产党把小日本从海连湾赶出去,从中国赶出去,就是再大的幸福;能亲身感受到穷人得解放,有机会过上自己当家作主的日子,就是再大的幸福!再大的幸福莫过于使自己从心里感觉活得开开心心!”

    庄林没有想到被杨林土地生长出来的,没经过一点熏制满含呛人旱烟熏染形同骷髅一样的老妇人,在说到这些话的时候,精神顿时回到了他曾经熟悉的,她壮年时代的样子,那时,她的年龄跟杨林别的女人比起来都显得大,但她的干劲却不比任何人差。如今她老了,不是贫寒和疾病把她折磨老了,八十多岁的生命周期该使她老去了。生命,对于任何人来说都是在相同的时光隧道里穿过,有谁能做到像老妇人这样,活着就是幸福,死去亦是幸福。即使在生命的最后时间里,寒冬,黑夜,老迈,死亡一点也奈何不了她兴奋的情绪。

    庄林没有插上一句话,就像坐在老妈妈身边的孩子,听着她娓娓道来故事。不敢打断和错过其中的任何一个情节,为了使屋里的温度变得暖和一点,庄林轻轻地拔了拔火盆上面的覆灰,露出了埋在下面的红红的炭火。

    ***

    那时候,海连湾西山脚下有两户人家,门前分别栽着一棵槐树,据说两家人一起从关里逃荒来到海连湾时栽下的。两棵槐树都长得枝繁叶茂,家人也人丁兴旺。苏维诚他爹一共哥四个,除了苏维诚的爷爷个个都体格强壮,日子过得好像有多大的压力都不会压倒。谁知道小鬼子来了,侵占了中国,侵占了海连湾,鬼子野心太大了。对没有力量反抗,或者根本没想到反抗,逆来顺受惯了的人根本算不上是战争。小鬼子像到了自己家一样,很容易在海连湾站稳了脚,海连湾成了鬼子把控的世界。在海连湾想干什么就干什么,挖煤矿、修铁路、建房屋,小鬼子把自己当成了的主人,真正的主人成了受他们驱使的奴隶,到处抓壮丁做苦役,防止反抗和震慑反抗到处杀人,越是贪生怕死越是没有反抗的人们越是早早的死去,死亡的场面越是悲惨。小鬼子来到海连湾的目的好像就是杀人,杀起人来毫不手软。贪吃的野兽在吃饱的时候还能停下撕咬的啮齿。很多人听到小鬼子的脚步声,见到小鬼子的身影,吓得连路都不敢走,大气都不敢喘,站在那里哆嗦成一团。唯有等着小鬼子举起屠刀想怎么砍杀就怎么砍杀。比小鬼子更可怕更痛恨的是那些汉奸,很多的人为了活命心甘情愿去给小鬼子当汉奸,帮着他们祸害自己人,因此更多的海连湾人既是死在小鬼子的手里,又是死在了这些做了汉奸自己人手里。

    苏维诚的三个伯伯跟邻家王家的一个小子还有他的父亲都被鬼子抓了壮丁。没有被抓壮丁的也在等待着被抓的命运,在小鬼子的刺刀和枪口下可想而知的命运只有一个,鬼子绝不会因妇孺孤寡心慈手软,海连湾到处弥漫着恐怖和死亡的气息。越是害怕死亡,死亡就越像影子一样紧紧地跟着人们,走到了哪里就追到了哪里。

    每个人心里都在做着逃亡的打算,谁又知道外面的世界比海连湾好到了哪里去。一旦没有逃出鬼子和汉奸的魔爪,就更惨了。被那些极力讨好鬼子的汉奸多想在鬼子面前表现自己的能力,寻找升官发财的机会,被他们发现或抓住,会当成靶子,杀一儆百,吓给人看。各种各样的人都露出了狰狞的面目,很多时候人们心里害怕的不是小鬼子,是藏在鬼子后面的所谓的自己人。

    与其都在这里等死还不如逃走,这个没有办法的办法很多人都想到了,真正做到并不是一件容易事。逃走比留下来还需要更大的勇气。苏家跟王家也是一起从关里逃荒才来到海连湾的,为了活命不得不再一次从海连湾逃出去。苏维诚的奶奶领着还没有被抓去当壮丁的苏维诚的父亲,王家最小一个小子,另外还有王家的一个女孩,王家最小小子的姐姐,两家唯一的女孩,一起逃离了海连湾。

    那时候,人活得太残了!太苦了!世界无边的广大,却没有一条让人活下去的路可走!熙熙攘攘的世界怎么就变成了充满哭泣和哀叹的幽幽冥府!走到哪里,眼里到处看到的都是死亡,索命的铁链随时都会夺走人的生命。为了活下去人们不得不离开经营了几十年的家业,漫无目的躲藏,躲到哪里又不是同样的世界!多少人死在了逃亡的路上。

    四个人不知道走了多少天,没有心情在乎太阳的升起和落下,新一天太阳的升起跟前一天晚上落下的时候一样,看不到任何希望。不知走了多远,凭着人的体力,从家带出来的干粮再也难以支撑饥饿和寒冷地勒索,实际并没有走出多远,再也走不下去了,再走下去只有死亡,不是被饿死就是冻死。

    苏维诚的奶奶死了,活着的人比死去的人还要难以生存下去的时候,人们没有多少悲伤,相反认为死去的人到充满极乐的天国去享福了。

    西辽河旁边有一片走不到头望不到边的杨林,三个人把苏维诚的奶奶在那里埋葬了。茂密的杨林,野兔蹦蹦跳跳的跑来跑去,使人想不到的是杨林里的野兔活得比人还要自由。

    有了这片茂密的杨林做掩护,剩下的三个人再也不想出去了。离开这片杨林,谁也不能保证自己能活得下去。早先听人说,人原本跟自然的其他物种一样是野生的,危难的时候逼迫着又回到了自然。为了活命,人又跑来跟野兽来争夺生存的地盘。苏维诚的父亲带着王家的姐弟挖起了地窨子,盖起了窝棚,在杨林的空地开垦了菜园和庄稼地。想到那时候,如果在看我现在住的房子一定不会感到那么破旧,跟那时候比起来你就知道我说的幸福不是没有来由的。

    王家姐弟最应该感谢的应该是苏维诚的父亲,他除了有勤劳的本能,最主要的是能在最艰难的环境里找到生存下去的办法。物质匮乏代表不了贫穷,贫穷也不能代表人就不能活下去。只要天上还有太阳,地里还能长出野草来,洒在地里的种子同样也能长出禾苗来。苏维诚的父亲很会种地,再贫瘠的土壤在他勤劳的锄头下都能长出蓬勃的庄稼来。在生命尚且难保的时候,吃再大的苦也算不得啥。干旱的时候锄地,防止禾苗晒的干枯;水涝过的时候锄地,防止禾苗被涝死。阳光暴晒下离开土壤的杂草是最不容易做活的。锄头下面有水,锄头下面有火。只要地里还能长出杂草来,勤劳的人就不难种出粮食来,只要有了粮食人就不愁活下去。几千年甚至几万年早已在人的骨子里练就了对待苦难的坚强和韧性。只要人还活着就能找到活下去的办法。

    越来越多的人逃命来到了杨林,杨林救活了越来越多到这里逃命的人。人们用砍倒的杨林盖起了房屋,剩余的枝杈成了人烧饭和取暖的的柴薪,砍掉杨林开垦出来了庄稼地。杨林的名字代表的不再是一片广大茂密的树林,彻底的变成了到处炊烟升起的村庄。

    那时候,王家小子的姐姐已经嫁给了苏维诚的父亲。等到外面的世道太平了,苏维城的父亲跟着王家的小子回到海连湾的西山,到那里去找寻自己的家人。

    小鬼子彻底走光了,海连湾的西山早已不再是以前样子了,两棵槐树早不见。那两家人的院子跟别的地方一样密密麻麻的堆满了土包,‘丘墓蔽山冈’。没有人知道这些土包里埋的是谁?到底埋了多少人?‘白骨丘山,苍生何罪?’。

    从那以后苏家跟王家在清明的时候就到那个埋满土包的院子里面去祭奠死去的亲人。

    王家小子那年清明从海连湾西山祭祀回来以后,得了一场重病。有人说他是染上了屈死鬼魂的晦气,屈死的鬼魂最爱作弄天生体质弱的人。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死法,不久王家的小子死去了。在王家小子姐姐的主张下,王家小子的媳妇领着刚刚出生的一个男孩就嫁给了杨林一个姓庄的人家。

    那以后,两家人再也没回过海连湾的西山。

    世道然然,让那些屈死的灵魂都安静的死去吧!尽管在他们死去的时候给亲人们留下了无比的哀伤,再多的哀伤又有什么用?毫无民族气节的任人宰割,活着又跟死去有什么两样?存在与死亡并没有为这个人世间起到过一点有用的积极的作用,唯一的作用让那些有着民族气节的人实在不能隐忍下去了,激发了民族的骨气,即使死也要换做另一种死法,没有后一种人的牺牲,又怎么能得来今天生活的安泰和幸福。

    好好的想想吧,咱老百姓的身后如果没有一个强大的国家做后盾,老百姓活得就像地上的草木,人家想怎么践踏就怎么践踏,想怎么砍伐就怎么砍伐;如果没有一个强大的国家做后盾,在人家的压榨下生存,咱老百姓活得哪里还谈得上做人的尊严。如果没有一个强大的国家做后盾,老百姓就像地上的沙土,遇到一点的事儿就蒙蔽了头脑,就像遇到风暴扬起的沙土,顿时迷惑了方向。只有国家强大了老百姓才有好日子过。只有国家强大了……。”

    庄林在旁边静静地听着,老妇人的声音越来越小,有一会儿停了下来,攥在手里的烟杆也掉在了炕上,身子倚在那里不动了,庄林以为老妇人永远的走了。

    “老妈妈!老妈妈!”庄林顿时慌忙了起来,大声的喊叫着苏维诚,“苏维诚快过来。老妈妈不行了。”

    事情对于庄林他来说太突然了,需要时间去思考,以为老妇人也在思考。

    过了好一会儿,老妇人幽幽欲去的灵魂也许被庄林叫声给牵住,嘴里轻轻的吐出了一句让庄林还能听得明白的一句话。

    “我不是什么老妈妈,是你的姑姑,你的亲姑姑……”。

    ……

    老妇人走了,走时脸上还挂着微笑,也许正向她说的她感到自己在这个世界上活得很幸福,即使离去也没有好遗憾的。

    庄林跟苏维诚一起埋葬了老妈妈,就连庄林的老伴都以为苏维诚那晚把他叫去是为了帮忙给他母亲穿上最后的殓衣。庄林从来没有问过苏维诚知不知道他母亲跟他说的那件事,两个人依然像从前一样各自安生的过着各自的日子。苏维诚知不知道也无所谓了,苏维诚也走了,只有庄林自己心里知道跟苏家的那层的那层关系了,正因为有了这层关系才真正成了苏方达跟庄玉玲之间的障碍。

    老妇人没有给庄林留下叫一声姑姑的机会,等到他想叫姑姑的时候姑姑已经走了。其实老妇人并不在乎庄林叫不叫她姑姑,在她的心里他永远都是他的侄子,即使他不再姓王,只要他的一家人丁兴旺,难道不是他王家的福分吗?就像没有人知道给海连湾人带来悲惨命运的具体是那些日本人,没有知道他们都叫什么名字。

    老妇人没有留下遗憾带着幸福走了。却把遗憾留给了庄林,该轮到他每天在心里千呼万遍的叫她姑姑了。死亡的是肉体,永生的是灵魂。姑姑这个名字并没有随着老妇人的离去从庄林的心里带走,老妇人临终前对他说的每一句话时时在敲击着他最深处的灵魂。

    ***

    事实真像没有揭露之前,眼前看到不过是一片虚幻迷茫的景象。心中憧憬的那种美好,不过是一种毫无现实意义的猜想和预测。时间或早或迟总把事实的真相揭露给世人,任凭世人对不公平不公正的事各尽其说去评判。无论表面伪饰得多么奢华、气派、正直、率真,欺骗终究是欺骗,伪诈终究是伪诈,即使最初的想法不一定是那么龌龊,但在时间的侵蚀和磨砺下,还是忍不住露出了贪财、好色、阴险、狡诈、凶很、毒辣的本原。贪财的失去了良知和纯真;好色的失去了脸面和声誉;阴险、狡诈失去了本性和天理;凶狠、毒辣倒是还原给野蛮时代的兽性。

    事情的变化总是超乎人们的想象之外,“凭着女儿的身段和长相嫁到了福安城里一个富有的家庭,难道这不是理所当然吗?难道人生的幸福有什么理由不属于她吗?女人的命运只有嫁得好才算是好,难道这样的选择有什么错吗?“命运反复无常,事情的发展让庄林感到始料不及。

    “为什么会是这样?难道当初想象的美好和幸福都是虚无的梦幻的,到头来还给自己的却是一场空,还有没有真理可讲,还是咱们认为的真理根本就不是真理。”当庄林跟老伴还在五年前的记忆里寻找女儿出嫁时场面的奢华和气派,女儿的命运处境再也不是以前的样子了。

    五年,一个孩子从孕育到出生已经快四岁了。五年以后的一天里,庄玉玲又回到了杨林,这一次回来的不再是她一个人,多了一个四岁的女儿跟在身边,这一次庄玉玲又回到了五年前没有结婚时的样子,又一次把娘家当成了自己的家,她离婚了。

    五年,她到底经历了怎样的人生?当年离开杨林的时候,是一个人,回来的时候却是两个人,五年前离开杨林的时候是何等的荣光,这次回来的时候却带回了满脸的忧伤;五年时间颠覆了她的全部世界,那时候人们对她投去羡慕的目光;如今再看看,曾经羡慕的情态一个个都变成了冷嘲热讽的脸庞;好像别人的婚姻直接妨碍到了他们的生活,影响到他们餐桌的饭香;特别是那些未娶媳妇男孩的父母更是对她多加了一分小心,恐怕自家的小子被她这个刚刚被抛弃的小寡妇给勾去了魂儿。他们无论如何也不能接受一个二婚的女人带着一个拖油瓶被娶进家门,计划生育最严的时候,为了躲逃计划外生育不知使多少家庭负债累累。一对夫妇只生一个好,他们绝不能接受自己没有孩子却帮着别人把孩子养大。

    卓文君新寡遇上司马相如,说又能说新寡的女人就失去了魅力,谁又能说新寡的女人就由她来承担造成婚姻家庭破裂的全部责任。别看这个新寡的女人体质跟以前比起来有点瘦弱,但是眉宇间坚定的意志,一点也没因为她的处境影响她的气质,跟以前比起来反倒更加显得成熟。世俗的眼光总是被利欲熏心而障目,有谁真正赏识那些不被生活和现实压倒的女人,才算是真正有魅力的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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