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页 曹锦儿冷笑道:“嗯,你倒是个很有天性的孝女。你义父前年去世,他临死之时,也没有告诉你么?”谷之华难受之极,更咽说道:“我义父也不知道,若然他告诉了我,我还能不去找我生身之父么?” 曹锦儿淡淡说道:“那么我告诉你,你的生父就住在太行山下,离此不过三日路程,他的真名字我不知道,江湖上都叫他做孟神通!” 此言一出,群情耸动。到会之人,谁都知道孟神通是个无恶不作的大魔头,而且行踪诡秘,二十年来下落不明,岂知他就住在太行山下,更料不到的是这个谷之华竟然是他的亲生儿! 金世遗一生之中不知经过多少可怕的事情,只有这一次令他惊得呆了,“她,她是孟神通的女儿?她是孟神通的女儿!不,不!这事情我怎也不能相信!”谷之华就站在他的面前,气度是那么高贵端庄,他又知道她的心地是那样善良宽厚。这样的人怎么会是孟神通的女儿?不但金世遗是如此想,到会诸人也是如此想,看这谷之华的丰度神情,哪里有半丝“邪气”?其实这也无怪其然,谷之华被两湖大侠谷正朋养大,又在吕四娘门下经过将近十年的薰陶,她又怎可能带有半丝邪气? 谷之华的面色,“刷”的一下变得惨白如纸,喃喃说道:“我是孟神通的女儿?我是孟神通的女儿?师姐,你,你这话是真的么?” 曹锦儿面向着墓园后面的来宾,招手说道:“柳大哥,请你过来。”一个年约四十的灰衣男子神色沮丧,缓缓走出,谷之华一见,说道:“柳行森,柳大哥,是你吗?”柳行森是谷正朋的徒弟,谷正朋一生只收有这一个弟子,谷正朋没有儿女,故此将谷之华当作女儿,与柳行森名义上是师徒,实则也如父子一般。谷之华八岁那年,就是柳行森将她送上邙山的。柳行森垂头说道:“事到如今,也由不得我不说了!” 曹锦儿却向翼仲牟问道:“翼师弟,周骥师兄二十年前在山东道上被害,仇人查出了吗?”翼仲牟正在心乱如麻,被师姐一问,怔了一怔,即答道:“查出来了,正是孟神通。前几天我们才与他大斗一场,小弟自愧无能,让他逃了。”但他对孟神通的女儿,却怎么也恨不起来。 曹锦儿道:“周师兄被害之后,你曾邀请了许多武林朋友搜查凶手,有这事么?”翼仲牟道:“不错,事后我也曾禀告师姐得知。只因师姐当时远在河南,不及请师姐出来主持。”曹锦儿道:“你这件事情做得很对,我不是怪责你这件事情。我只是问你,你还认得这位柳大哥吗?”翼仲牟道:“认得,他是柳行森大哥,当时他是和谷老前辈一同来的。” 曹锦儿道:“柳大哥,请你说一说当时追查凶手,在途中遇见一件什么事情?”柳行森望了谷之华一眼,说道:“当时各路英雄分头搜查凶手,我和师父一路,追到了青云河附近的一处荒野,忽然发现有一个重伤的妇人抱着一个年方周岁的婴儿,卧在荒野之中,奄奄待毙!” 听到这里,人人都觉心头沉重。柳行森叹了一口气,继续说道:“我师父动了恻隐之心,将这两母女救起,带回家中,那妇人身受重伤,不多几天便死去了。在她去世之前,我师父也曾问她身世来历,何以受伤,那妇人只说是被仇家所害,谁是仇家,她却不肯说出来。身世来历,更不肯讲;只在临死之前,指着这个孩子,说了一个“孟”字,意思是说这个孩子姓孟。一说之后,便即咽气。我师父起了疑心,检查她所遗下的衣物,发现有孟神通的独门暗器冷焰镖,才知道这妇人是孟神通的妻子。我师父再去查问,不久之后,又打听到孟神通妻子的死因,原来孟神通和妻子中途遇敌,孟神通杀了几人,力战突围,他的妻子却受了重伤,与他失散。不过追踪她的那几个人,也都受了她的冷焰镖所伤,不敢再追。料想是她打退了敌人之后,亦已力竭筋疲,故此卧在荒野之中奄奄待毙。所以那妇人口中所说的仇家,其实就是搜捕孟神通的一班侠客!” 柳行森歇了一歇,眼光慢慢的从谷之华身上移开,继续说道:“我师父知道了她就是孟神通的女儿之后,十分为难。这婴儿活泼可爱,欲待不要,怎生舍得?师父那时曾叹了口气说道:‘父母有罪,婴儿无罪。’就这样便将她收养下来。孟神通的仇家太多,师父怕这女孩子长大之后,会有麻烦,故此将她的身世隐藏起来,连她自己也不知道。” 谷之华“哇”的一声哭了出来,感到耻辱,也感到羞惭。柳行森低声说道:“师妹,你别怪我。曹老前辈问到,我不能不说出来。有一件事情,你还未知道。半年前我本来要到邙山探你,途中遇到了孟神通的大弟子项鸿,我几乎丧生在他掌下,幸得曹老前辈解救。她要搜寻所有关于孟神通的线索,我给你隐瞒了二十年的身世秘密,不能不向她说了。”众人一直在凝神静气地听柳行森说话,这时才注意到柳行森的模样,见他面黄肌瘦,太阳穴旁边的几丝黑气还没有褪净,料想他定是受了修罗阴煞功的伤害,大病过后,至今元气未复。 曹锦儿缓缓说道:“各位同门在此,柳行森的话你们都听清楚了?谷之华是孟神通的女儿,这事情已无可置疑,她父亲是本门的大仇人,我们怎放心得下,让一个仇人的女儿,混在本门之内?” 江南七侠的门人弟子,看看掌门师姐,又看看谷之华,大家都默不作声,过了半晌,翼仲牟低声说道:“吕姑姑收她做徒弟的时候,不知道谷正朋可曾将她身世来历讲明?”按照武林规矩,若然吕四娘已经知道了谷之华是本门的仇人,而还肯收她的话,那么这责任就该由吕四娘来负,除非谷之华本人再犯了什么不可饶恕的过错,否则别人无权代吕四娘来清理门户。 曹锦儿道:“柳大哥,当时是你将她送上邙山的,请你把当时的情形再说一说。”柳行森道:“我师父收了她做养女之后,心中常感不安。江湖上要向孟神通寻仇的人越来越多,我师父想她成为一个名门侠女,好赎她父母的罪愆,想来想去,当今之世,只有吕四娘是足以领袖群伦的女侠,恰巧吕四娘又曾到过我师父家中作客,见过这个女孩子。吕四娘很喜欢她,说她生有慧根。所以待到她八岁那年,我师父便命我将她送上邙山,恳求吕四娘收她为徒。我师父说,若是吕四娘查问起她的来历,你就直说。我带她见了吕四娘之后,吕四娘一句话也没有问,毫不推辞,便将她收下了。我见此情形,怕说出之后,反为弄得不妙。因此吕四娘既然不问,我也就不说了。至于以后我师父曾否向吕四娘提及,我就不知道了。” 曹锦儿道:“我吕姑姑是饱读诗书,深明礼义,平生行事,没有半点瑕疵的一代女侠,若然知道了她是大魔头孟神通的女儿,岂肯将她收留?想来谷正朋也是不曾对她说过的了。各位同门,即算她不是本门仇人的女儿,咱们就是为了四师叔生前的声誉,也不能让一个武林公敌的女儿做她的衣钵传人,玷污她一生的声誉!” 谷之华面上一阵红一阵青,收了眼泪,说道:“掌门师姐,我自问并没有做过玷污师父声誉的事情。”曹锦儿道:“现在没有,焉知将来没有?你父母是那样的人,我怎能信得你过?何况你而今已经知道了你的生身之父,他日本门与孟神通算账之时,你与他有父女之情,我又怎放心得下?现在你并无过错,只要你缴回剑谱,交还宝剑,并不废掉你的武功,对你已经是非常宽厚了,你还不服吗?” 谷之华道:“我义父曾否对我师父言及,我不知道。可是在师父仙逝之前,却曾有遗言留下。”曹锦儿道:“什么遗言?”谷之华道:“她说孟、孟神通就住在太行山下,她已知道,当时我就问,就问……”曹锦儿道:“问什么?”谷之华道:“那时我并不知道他是我生身之父,我就问、就问……”翼仲牟道:“你就问你师父,为什么不将孟神通除掉,是也不是?”谷之华点了点头,曹锦儿大声问道:“你师父怎么说?” 谷之华道:“我师父说,本门之中自然有人会与那,那,孟,孟神通算账,不必你去下手。”照礼法习俗,为子女者不能直呼父母之名,所以谷之华在说到“孟神通”的名字时,也显得有点尴尬,不过她终于直呼其名了。在场的一班江湖侠义道听来,虽然稍稍有“不自然”的感觉,但人人都是如此想道:“这女子在襁褓之中离开了父亲,二十年来她受的是两湖大侠谷正朋和吕四娘的教养,早已是我辈中人,和孟神通没有半点关连,也没有半点相似,其实也不能把她当作孟神通的女儿了。” 谷之华歇了一歇,继续说道:“我师父在仙去之前,留下遗言道,将来若有本门中人要找孟神通算账,你可以将我所写的三篇‘少阳玄功秘诀’交给他们。我师父说,她在十年之前已知道孟神通住在太行山,不过未练成破解修罗阴煞功的本领,所以孟神通不来犯她,她也便暂时不管。后来她用了十年功夫,参悟这少阳玄功,虽然还不能破解修罗阴煞功,但却可以抵御修罗阴煞功的那种邪毒之气。有了内功根底的人,学少阳玄功,最多不过一年半载的功夫便可学成,她说只要本门中有两三位高手能练成少阳玄功,便可以制服得住孟、孟神通了。这三篇少阳玄功秘诀我已带来了,现在便交给掌门师姐。” 翼仲牟很留神地听谷之华的说话,听完之后,沉吟半晌,低声对曹锦儿说道:“听她所说的师父遗言,似乎吕师叔已知道她是孟神通的女儿,所以不让她下手,却叫她将那少阳玄功秘诀交给我们。这样看来,是否可以稍稍从宽处理?” 曹锦儿双眉一竖,说道:“这只是猜测之辞。吕师叔若然知道她的来历,又愿宽恕她的话,定然会有遗言留下与我。吕师叔在仙逝之前的几个月,你和谢云真曾上过邙山,当时她可有什么说话么?”翼仲牟道:“那时吕师叔已自知在生之日无多,她说有你做掌门人,她很放心得下,其他没有什么说话。” 曹锦儿点点头道:“这就是了。我一生正直,她老人家当然信得过我。”突然提高声调对谷之华说道:“念在你献出少阳玄功秘诀的份上,我可以稍稍从宽处理。我吕姑姑那柄霜华剑可以让你带去,至于那本玄女剑法的剑谱,那是我师祖独臂神尼的心血,是本门的宝物,你必须交出来。你脱离了本派之后,只要你不为非作恶,本门弟子也绝不会把你当作敌人!”谷之华颤声说道:“掌门师姐,你、你仍然不肯让我留在门墙之内么?”曹锦儿冷冷说道:“我的话已经说的非常清楚了,难道你还听不明白?” 第(2/3)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