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恍若梦境-《江北女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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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邱三不解,问辰年道:“那您呢?”

    辰年却不肯回答,只道:“你不用管我,我自有打算。”

    邱三应下,回身与小宝商量此事,奇道:“这位姑奶奶做的什么打算?”

    小宝这几日正在学兵法,思量片刻,忽地灵机一动,从书架上抽了本书出来,翻开一页指着给邱三看,颇有些兴奋地说道:“三哥,我估计着谢姑娘是要用这一计。”

    邱三定睛看去,大半的字都不认识,很是恼怒地横了小宝一眼。小宝忙给他念道:“明修栈道,暗度陈仓。”瞧着邱三仍是不解,便就笑了笑道,“三哥,这个一句半句说不清楚,反正你就先按照谢姑娘交代的做吧。”

    好在邱三不是较真的人,听小宝也这样说,便就点了点头,出去安排此事。

    城守府中,郑纶独院而居,也有心腹亲兵在向他禀报城中情况,道:“贺泽亲自带人将城中各处客栈都搜查了一遍,今日上午才作罢。”

    因一会儿就要去赴宴,郑纶换下了战袍铠甲,只穿一身窄袖便袍,一边整理着袖口,一边问那亲兵道:“可知道在找什么人?”

    “像是在寻两个年轻女子。”亲兵小声答道,“咱们院外也有眼线在盯着。”

    郑纶闻言动作顿了顿,薛盛英突然将他从军中唤回,贺泽又莫名地搜查两个年轻女子,这事中透着太多古怪,他不觉微微皱眉,思量片刻,道:“你暗中去买两个年轻女子,悄悄带回来,看看外面是个什么反应。若是有人问,就说是给我新买的侍女。”

    既然水浑得叫人看不清楚,那他就将水搅得更浑一些。

    亲兵应诺,退出门外。郑纶却在屋内又站了片刻,这才取了披风出门,前往薛盛英处赴宴。

    城守府中已许久没有像今日这样热闹过,各处灯笼高悬,那大厅之中,更是一片灯火通明。薛盛英据主位而坐,两侧分别是薛盛显与贺泽,再往下则是郑纶与邱三等军中的一些将领。

    郑纶暗存了戒心,言行甚是谨慎,听闻薛盛英说这酒宴是为了庆祝击退张怀珉而设,却忍不住暗自冷笑,心道张怀珉人马还在新野,虽是已露败势,可余威犹在,这庆功宴也太早了些。

    既是酒宴,就少不了有歌姬作陪,大厅之中一时甚是热闹。待酒至半酣,有个亲兵模样的人凑到薛盛英耳边,小声禀报着什么。郑纶离得太远,大厅中又太过于嘈杂,并不能听清内容,就瞧得薛盛英闻言坐直了身体,看了贺泽一眼,起身往后面而来。

    片刻之后,贺泽便就不动声色地跟了出去。郑纶心中虽是奇怪,却并未起身跟随,只坐在那里默默饮酒。约莫过了一炷香的工夫,薛盛英与贺泽两人才谈笑着返回席上,却是在说如何划分地盘之事。

    贺泽笑道:“雍州我可以不要,但是,襄州你却得给我。”

    薛盛英爽快地笑了笑,指着郑纶与贺泽说道:“这事你得问我们郑将军愿不愿意。”

    贺泽便端着酒杯看向郑纶,笑问道:“怎样?郑将军?”

    郑纶淡淡一笑:“我是个武人,只管打仗,别的一概不管。贺将军你上了我家主公的当了,他分明是不愿意,又不好驳你的面子,这才往我身上推。”

    众人闻言俱是大笑,便是薛盛英也用手指去点郑纶,无奈道:“这个郑纶,又来揭我的底。”

    这一场酒宴直到半夜时分还热闹着,郑纶被贺泽等人灌了不少酒,醉倒在席上,身边亲兵欲扶他回自己院子,却被薛盛英拦下了,道:“不用回去,随便找间屋子躺一躺就是了。”

    说完便有几个仆从上前,不由分说地从那亲兵手中抢过郑纶,抬进了旁边的一所院落。郑纶头脑虽有些晕沉,却隐约觉出此事古怪,也没有挣扎,只装作已醉得不省人事,任由着他们将自己抬入一间房。那仆从将他靴子、外袍都脱了下来,这才将他放倒在床榻上,落了床帐下来,带上门出去。

    郑纶侧耳倾听外面的动静,听得屋外那脚步声去得远了,这才悄无声息地坐起身来,正欲下床去看一看情形,身后却突然有双手臂缠了过来。他心中一惊,想也不想地向后击肘,顺势转回身去,用手臂压制住那人脖颈,将其摁在了床上。

    那人突遭痛击,低低地发出一声惊呼。郑纶听得这声音,才惊觉身下压的竟是个女子,所触之处皆是一片柔软腻滑。他不觉微微抬身,借着昏暗的光线去看身下之人,待瞧清那人面容,身子却不觉一颤,慌忙松开了手臂上的压制。

    那女子身体柔软无力,呼吸已略有急促,显然是被人喂了催情之药,身子既得自由,双臂立刻缠上了郑纶脖颈,唇也跟着贴了上来。郑纶只觉得脑子轰的一声,似是猛地炸裂开来,本就燥热的身体却是在一瞬间僵直。

    这像是一个梦境,好似很久以前他曾经有过的一个梦境。最不该出现在他梦中的女子,出现在他的梦中,在他的身下与他纠缠。他慌乱、无措、愧疚、自责,却又有莫名的兴奋与狂热。

    郑纶双手微微有些发抖,扶住身下女子扭动的腰肢,闭了眼,狠狠地咬向自己的舌尖,想借着那一丝痛楚脱离此刻的梦境。

    就在这时,那垂落的床帐忽地被人从外掀开,黑暗中,有人上前一把抓在郑纶背心要穴处,将他从床上扯离,顺手将另一只手上的那人往床上一丢,然后便提着郑纶飞掠出去,手一攀屋檐,鬼魅一般悄无声息地跃上了旁侧屋顶。

    郑纶后背触及冰凉的屋瓦,神志这才清醒了些,定睛去看身边之人,却是一下子怔住了。

    辰年怕被人发现身形,整个人都伏在了屋顶上,侧头看郑纶一眼,见他并不似醉酒模样,忍不住低声取笑道:“真是对不住,扰了你的好事。我瞧着你醉酒不醒,怕这里面有什么圈套,就把你从温柔乡里给拎出来了。若早知道你没醉,我就不去多管这闲事了。”

    郑纶收回视线,默默看向夜空,好一会儿才将心头那股燥热压制下去,却是哑声说道:“多谢。”

    辰年那里笑了一笑,道:“你也不用谢我,你之前放过我一次,这回我还人情给你,咱们也好两不相欠。”

    她这般坦诚,倒叫郑纶有些意外,不觉转头去看她。她正探着头去打量屋脊那边的情况,只露了个侧脸给他,反而叫他可以肆无忌惮地打量。

    此刻仔细瞧来,她与床上那女子算不得十分相像,她的双眉更漆黑修长,眼睛更亮,鼻子也似是更翘一些,便是那唇瓣,也更娇嫩润泽,下巴小巧精致,完美的弧线一直往下延伸,越过洁白修长的脖颈,一直伸向饱满的胸口……郑纶忽觉得心头一荡,那刚压下的欲火噌的一下子就又燎了起来,烧得他小腹一团胀痛,不由得低低地闷哼了一声。

    辰年听到声响,奇怪地看向他,却见他往另一侧蜷起了身子,像是甚为痛苦的模样。她担心地看一眼下面院中,见除却远处院门那里有人看守,并无他人进来,便就探过身去问郑纶道:“你怎么了?”

    郑纶已经明白过来他喝的酒中定是有催情之物,只是他内力深厚,这才发作得迟了些。眼下那软玉温香就在身后,只要他一回身就可抱个满怀,如那梦境里一般,肆意放纵……他重重地咬了下唇,连头都不敢回过去,只颤声道:“给我刀。”

    辰年瞧他这般古怪,不觉皱眉,她一身黑色夜行衣,为图便利,并未携带刀剑,便从靴中摸出一把匕首递过去。

    郑纶反手抢过那匕首,竟是顿都没顿,直接插向自己大腿。辰年大惊失色,只当郑纶是神志不清发了癫狂,忙伸手去封他的穴道。郑纶侧身抬臂挡住了她,口中却是低声冷喝:“你离我远一点!”

    辰年一愣,郑纶趁机往旁侧滑开了三四尺,腿上的剧痛暂时压制住了他心头的欲火,他看一眼辰年,飞快地移开了视线,垂目说道:“我没事,你不用管我。”

    这话刚刚说完,院中似有人来,辰年忙不敢再出声,只稍稍探了些头出去看那院中情况,就见一人轻手轻脚地走到廊下,听了一听屋内动静,便就转身往外走。院中还等了一人,出声问道:“怎样?”

    先前那人低低地笑了两声,道:“两个人都吃了药,还能怎样?屋里正激烈着呢!快走,将军还等着回话呢。”

    那两人说着便就离去,辰年愣了一愣,这才明白过来那话里的意思,忍不住转头看向一旁的郑纶。她意味不明的目光叫郑纶既觉尴尬难堪,又觉恼羞愤怒,偏又无计可施,只得微微合眼,假作不知。

    辰年迟疑了一下,开口道:“你……”

    “我没事!”郑纶慌忙接道,话一出口,才察觉到那声音已是极为喑哑低沉,隐含颤声。他自己也惊了一跳,手握住那匕首手柄,又往内压入三分,想借着那痛感来抵御心中再一次涌起的无尽的欲望。

    辰年瞧清他那动作,默了一默,低声道:“你先走吧。”

    郑纶忍不住转头看她,就见着月光之下,她的脸颊似是红了红,声音低得几乎微不可闻,他须得对抗着燥热,凝神去听,才听得清楚她的话语,“……那边有水缸,你可以去泡一会儿。”

    辰年说完,自己也觉得尴尬,便就往一旁潜去,离得郑纶更远了些。

    郑纶稍稍松了口气,可心底却有莫名的空虚与失落。不过这念头一转便就过去了,他是练武奇才,意志十分坚毅,此刻虽受催情药物折磨,却仍是凝神调息,试图将那情欲压制下去。

    又得片刻,那欲火终于稍稍小了些,为转移注意力,他便低声问辰年道:“你刚才把谁放屋里了?”

    辰年默了一下,转头看他,答道:“贺泽。”

    郑纶怔了一怔,却是不由得失笑,一时连心魔都忘记了,只问道:“怎么想起捉他?”

    辰年道:“我之前瞧着他和薛盛英两个凑一块嘀嘀咕咕的,说什么给女人喂了药,后来又见你被人往这边抬了来,就猜着可能要陷害你,索性就趁着贺泽落单,把他给放倒了拎过来了。”

    郑纶沉默了一下,低声道:“谢谢。”

    他之前已是向辰年道过了谢,眼下却又这般郑重其事地向她道谢,辰年不觉笑了,想要说话,却忽地伏低了身体,低声道:“来人了!”

    一阵杂乱的脚步声传来,约莫有十多个人从远处疾步而来,直入院中,为首的正是薛盛英。薛盛英忌惮郑纶武功,不敢十分靠前,只站在院中大声笑道:“郑将军,美人恩享完了,就该出来了。”

    那屋中却是没有动静,辰年忍不住捂嘴而笑,转头对凑过来的郑纶低声说道:“出不来,贺泽中了我的迷药,十二个时辰内都动弹不得,就算是美人自己出来了,他也出不来。”

    郑纶神色古怪,看辰年两眼,却是说道:“我先离开,你自己小心些。”

    辰年点头,只注意着院中情形。

    郑纶停了一下,又低声嘱咐道:“不管下面发生什么情形,不管薛盛英说些什么,你都莫要下去,一会儿我就回来。”

    他说完,便将手中匕首塞给辰年,悄悄地从另一侧下了屋顶,身形很快便消失在夜色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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