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辰年拜师-《江北女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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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大牙闻言立刻就给他脑袋一巴掌,低声骂道:“闭嘴!”他骂完了,才又觉出不妥来,忙去看辰年。
不想辰年却是浑不在意,只道:“是想着领着大伙出了那牛头山,这才起意换个名字,日后在江湖上也好闯出名号。”
大伙一听这个,顿时上来了精神,纷纷出谋划策,这个说既然牛头不够威风,那就改作“猛虎”,那个便说虎口岭那帮子人已经占了“虎”字,咱们不如压他们一头,叫作“伏虎”。又有人说伏虎哪如降龙威风,不如就叫了“降龙寨”。众人都是草莽出身,听了这名齐齐鼓噪叫好,皆道:“这名字好!”
辰年肚中也没多少墨水,将这名字念了两遍,也不觉笑道:“这名字倒是够响亮!”
崔习却是说道:“龙字不可乱用,依我看不如改作兴隆的‘隆’,既取了伏龙之音,又有兴隆之意。”
辰年击掌笑道:“好,伏隆寨正好。”
温大牙等人都大字不识,也分不清两个字有什么区别,见辰年说好,便都跟着说好。众人正说得兴高采烈,忽听得那边朝阳子叫道:“傻大,你过来。”
傻大听他唤自己,“哎”了一声便跑了过去,问道:“道长,您找我?”
朝阳子盘膝坐在一块高石上,问傻大道:“傻大,我且问你,你们是哪个山寨的?”
“牛——”傻大刚要答牛头寨,张开嘴却忽地想起寨子刚刚才改了名字,忙改口道,“伏隆寨!”这个名字喊出来着实威风,便是傻大也不觉挺起了胸膛,又重复了一遍,“伏隆寨,咱们是伏隆寨的!”
“好个威风凛凛的名字!”朝阳子赞道,当下又问,“那我再问你,你这伏隆寨位于何处?”
“牛头山啊,道长您知道的啊。”傻大答道。
朝阳子嘿嘿冷笑一声:“牛头山?既在牛头山,怎的却叫了伏隆寨?可有什么说法没有?是曾做了能叫其他寨子敬服的大事,还是寨中出了什么了不得的大人物?”
这话傻大可是答不出来,只得回头去看辰年。辰年那里已是回过味来,她静默片刻,也觉得是自己一时得意忘形,便起身走过去,向着朝阳子深深一揖,谢道:“辰年多谢道长教诲。”
朝阳子轻轻一声嗤笑,道:“还没学会走路呢,倒是想着先跑,也不怕栽了跟头!”
辰年面上丝毫不见恼色,反而是向着朝阳子又行了一礼,道:“道长说得对,是辰年轻狂了。”
瞧她这般恭谨,朝阳子这才稍稍满意了些,又指着辰年身后的崔习与温大牙等寨众,与她说道:“谢辰年,不是我说你,你就看看你自己手下这帮人,是能算文成还是武就?不过是今日刚抢劫了一些手无寸铁的百姓,就狂妄得不知要姓什么,立马要改寨名了。还伏龙,就凭你们几个?还真有脸叫!”
寨中诸人都被朝阳子说得面红耳赤,讷讷的,说不出话来。他们这般横行,不过是依仗着有陆骁与朝阳子在寨中,可他们都不算是寨子里的人,若是没了他们,莫说别人,就是那虎口岭的人,他们都招惹不起。
瞧朝阳子似是还要再训,辰年立刻说道:“道长,莫要再说了,我们这就改回去,依旧叫牛头寨。”
温大牙等人也忙道:“对,就还叫牛头寨,牛头寨。”
朝阳子又冷哼了一声,这才罢休。
辰年既愧又羞,想自己既然要做强者守护自己的道义,就不能总是依赖他人,便是有陆骁在身边,也不可凡事都指着他来出头,还需得自己能撑起来才好。她性子向来洒脱,既然想通了,对朝阳子非但不恼,反而觉得这黑老头比往日里更加可亲,不由得向着他甜甜一笑,道:“多谢道长了。”
她容貌本就秀美无匹,这笑又是发自内心,全无半点虚情假意,连朝阳子都不觉被她笑得一愣,脸上虽还沉着,神色却不似刚才那样刻薄冷硬了。
静宇轩这一回少有地没有出声呛朝阳子,她打量了辰年片刻,越看越觉得这丫头讨喜,突然问道:“小丫头,你给我做个弟子可好?”
辰年闻言一愣,随即便又大喜。这静宇轩在江湖上虽有魔头的称号,可这些时日的相处,辰年发觉她不过就是脾气急躁、性子无常些,倒真算不得什么奸恶之徒,若是能得她传授武功,倒是一件大好的事情。
她忙欲过去给静宇轩磕头拜师,那静宇轩却已是抬手止住了她,说道:“我这人最烦规矩,你若想给我做弟子,也不用行什么拜师礼,叫我一声师父便是。哪一日我若是瞧你不顺眼了,随时便也可以将你逐出师门。”
辰年虽有些意外,不过又想静宇轩就该如此行事,于是便笑了一笑,朗声应道:“是,师父。”
静宇轩不觉也笑了,道:“我就喜欢你这活泛劲头。”
她二人既成了师徒,众人纷纷过来道贺。肖猴儿瞧着静宇轩高兴,便也嬉笑着问道:“前辈,您还收弟子吗?我觉得我这份活泛劲比起大当家来,也差不到哪里去。”
他本是玩笑话,不料静宇轩想了一想,却是答道:“那就再收你一个吧。”
肖猴儿初听还只是嘻嘻哈哈,直待旁边的温大牙大力地推了他一把,他这才反应过来,激动得顿时口吃起来,问静宇轩道:“您,您,您说话,当真?”
静宇轩不悦道:“你到底要不要拜师?”
“拜,拜!”肖猴儿忙道,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给静宇轩磕了一个响头,叫道,“师父在上,请受徒儿一拜。”
傻大等人一见肖猴儿竟然拜了师父,忙也想拜师,可静宇轩那里却是不肯收了,皱眉道:“不收了,不收了,徒弟有两个就足够了,多了也没什么用处。”
这样一来,众人对肖猴儿不觉又羡又妒,偏肖猴儿那里还毫无自觉,高兴地各处乱窜,一时竟蹿到了辰年面前,惊喜道:“大当家,师父也收了我做徒弟,以后你就是我师姐了,我是要叫你师姐还是大当家,还是叫你师姐大当家?”
辰年笑而不语,旁边的温大牙等人却是看不下去了,对着肖猴儿一哄而上,几人将他举了起来,笑闹道:“还是把这瘦猴扔了吧,这样静前辈就能收咱们做徒弟了。”
肖猴儿忙叫嚷道:“你们敢,我师父和师姐饶不了你们。”
他这样一说,举着他的那几个更是不依,都转头看向辰年,问道:“大当家,怎么了?”
辰年笑了一笑,答道:“还是扔了吧!”
众人哄笑一声,果真就举着肖猴儿往山坡处走,作势要把他丢下去。肖猴儿如何不知大家在与他玩笑,却十分配合地大声尖叫,又向着静宇轩高声喊道:“师父,师父,师姐要叫人扔了我,您老人家救我啊。”
他这般卖力耍宝,果然将静宇轩逗笑了,便是朝阳子那里也不觉笑道:“没事,叫他们扔吧,你只要还有一口气,道爷我就能把你救回来。”
众人又是齐声哄笑,这般闹得半夜,这才各自睡去。
第二日一早,辰年醒得甚早,与崔习等人商议道:“青州眼看就要打仗,少不得要从冀州讨要军饷粮草,到时陉内定要有许多官兵,这里的买卖不好做了。”
肖猴儿人虽瘦小,胆子却是最大,一听说陉内要走军饷粮草,不觉两眼发光,道:“要是能劫了官兵的饷银就好了,定然会大发一笔!”
辰年闻言横了他一眼,冷声道:“一口吞不下胖子,就咱们这些人,现在去招惹官兵只能得一个‘死’字。”
肖猴儿自从昨夜里认了辰年做师姐,更觉挨她训是理所应当,当下只嘿嘿一笑,道:“既然劫不了官兵,那就先劫些客商富户,也算劫富济贫。”
崔习点头道:“趁着官兵未来,咱们这两日就在陉内多做两起买卖,然后就回牛头山,静静地听一听外面的动静再做打算。而且,”他说到这里停下了,看了看辰年,道,“虎口岭那帮人贪心不足,极可能会与官兵起了争斗,到时咱们倒是可以从中得利。”
辰年一听这话就明白了他的意思,要想把山寨做大做强,只光靠着做些寻常买卖是不成的,少不得要黑吃黑,一是来钱快,二又能起到威慑其他匪帮的作用。
虎口岭就在牛头山西南不远,寨子依山势用青石垒成,甚是坚固。当中有寨众三百余口,大当家的姓刘,人称“刘阎王”,是个极心狠手辣的角色,手下还有两员悍匪,被人叫作“黑白无常”。
虽然都是黑吃黑,可要吃什么样的黑,又如何去吃,这当中的学问也大了去了。辰年看了看自己手下这十多个兄弟,道:“现在要吞了虎口岭,难。就算咱们能杀了那‘刘阎王’和他手下的‘黑白无常’,可那三百来号人,就凭咱们这几个,镇不住。”
温大牙也忙道:“做买卖还是要和气生财,不管什么饭都得一口口吃。”
崔习却是不理会他,只看着辰年说道:“只要等到机会,未必不能成事。人好说,只要西边一打仗,少不得有流民要涌入山里,到时留意着点,瞧着那胆大的,收一部分便是了。”
辰年听了却是缓缓摇头,道:“你想得太过于简单,这不是朝廷里征兵,便是流民,只要不是被逼得没有活路了,谁也不想着落草。而那些泼皮无赖,你随便收了来,到时非但不能为你所用,怕是还要坏你的事。”
崔习面上露出些许失望之色,辰年瞧他两眼,又沉声说道:“温大哥有句话说得对,不管吃什么饭都得一口口吃,急切不得。咱们现在虽然不想着吞掉虎口岭,不过也不用怕他。他在北太行横行了些日子了,必然也得罪了不少同行,只不过是没有敢出头的人,大伙这才不得不忍着,既然如此,咱们就来做这出头的人。只要能打出名号,自然会有人来依附咱们,到时候寨子壮大了,再去谋划吞掉刘阎王也不迟。”
温大牙等人俱是听得点头,道:“大当家所言极是。”
崔习又问:“那官兵那里呢?”
辰年沉吟道:“且先避着些,你也说了,虎口岭那帮子人贪心,少不得要与官兵起争斗。咱们先避着,坐山观虎斗吧。”
众人既定好了计策,便寻了一个易守难攻的地方暂做据点,接连在飞龙陉里做了几趟买卖,很快便引起了虎口岭刘阎王的注意。
百里飞龙陉,自是做买卖的好地方,以前是清风寨的地盘,后来清风寨因与青、冀两州军镇为敌败落下来,这才叫刘阎王凭着手上一条九节钢鞭得了出头的机会,连败几个山寨,霸住了飞龙陉这条要道。他本想着只要清风寨不往北来,这飞龙陉里就是他的天下,不料却突然出了一个小小的牛头寨,不过十几个人,竟然还敢从他口里夺食。
不得两日,手下便探来了消息,说那牛头寨领头的叫作谢四爷,是个不及二十的年轻人,人前一直黑巾覆面,身上有些功夫,听声音却是个女的。刘阎王一听乐了,问道:“嘿!竟还是个小娘们。”
底下的人便都跟着哄笑,更有人调笑道:“这样的小娘们才带劲,就是不知道她长成什么模样,要是貌美,不如就抢了来给大当家做压寨夫人,也算是她的造化。”
他这样一说,那刘阎王倒还真动了点心。他寨子里女人不缺,打劫的时候也抢过几个美貌的年轻女子,但这些女子要么是寻死觅活,要么就是整日里哭哭啼啼,搞得他十分心烦。要是能收服个既貌美又泼辣的女子,做成夫妻倒是真不错。
刘阎王眼中露出淫邪,吩咐手下道:“看紧点,咱们去会一会这位谢四娘。”
手下听他叫错了名字,不禁纠正道:“是叫谢四爷。”
“去你娘的!”刘阎王抬腿就踹了那手下一脚,笑骂道,“就她也敢在咱们爷们面前称爷?”
旁边一个黑衣大汉也笑道:“她到了咱们大当家这儿,就得叫谢四娘了!”
众人不觉又是齐声哄笑,谁也没把那突然冒出来的谢四爷放在眼里。不过,他们不知道这位谢四爷的来历,却不代表别人也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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