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小柳之死-《江北女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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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清风寨中,陆骁与灵雀也是一夜不曾合眼。许郎中本也一直守着辰年,快到天明的时候实在是熬不住了,这才去了旁侧屋子,却是嘱咐陆骁他们:“一看着她身子发僵,就赶紧给她灌药,切莫耽误了。”

    灵雀忙应下了,眼睛不敢离开辰年片刻。过不一会儿,果然又见辰年身子骤然一僵,眨眼间身上又是冒了一层的冷汗。灵雀瞧得心惊,忙叫身边的陆骁道:“快些,快些将她的嘴撬开,把药灌进去!”

    辰年的齿关咬得极紧,整个人都僵直了起来,陆骁一时之间竟掰不开她的下颏。他咬了咬牙,手上又多用了几分力气,看得灵雀不觉心惊,生怕他的蛮劲将辰年的下颏捏碎,忍不住忙又叫:“轻点,你轻点!”

    陆骁被她扰得心烦,抬眼横她一眼,冷声喝道:“你闭嘴!”

    灵雀被他喝得一愣,下意识地紧闭上了双嘴,可随即便又反应过来,怒道:“我偏不!”

    陆骁不由得气得笑了,说道:“那你就接着念叨,没准也能把谢辰年烦醒了!”

    灵雀低头看看怀里的辰年,不禁红了眼圈,再没心思与陆骁斗嘴,不停地用汗巾擦着辰年额头上冒出的汗珠,慌乱无神地问陆骁:“怎么办?许郎中说必须把这药灌下去,可她牙咬得这样紧,如何能灌得下去?”

    陆骁皱眉想了一想,上前扯着辰年的衣襟将她揪了起来,喝道:“谢辰年,你少给我装死!”

    说完,挥手便给了辰年两个响亮的耳光,他手劲极大,只瞬间工夫,辰年的两颊便红肿了起来。灵雀看得怔住了,片刻后才回过神来,顿时又惊又怒,上前便要与陆骁拼命,却听得陆骁突然说道:“嘿!果然松开了!”

    陆骁一手扣住辰年的下颏迫她张口,一手端着药碗往她口中灌去,瞥见灵雀还愣在那里,不耐烦地叫道:“愣着做什么?还不过来帮忙!”

    灵雀手忙脚乱地扶住辰年的身子,叫她依靠在自己怀里,帮着陆骁一同将药灌了进去。待喝过了药,辰年虽还不醒,汗却少了许多,便是身子也不那么僵硬了。灵雀心中松了一松,却又看到辰年被陆骁打得红肿的双颊,不由得有些恼陆骁,暗道这人武功虽然厉害,脾气却是太过于不好,待辰年好了得好生劝一劝她,千万莫要跟了这人,也省得日后受他欺负。

    陆骁全然不知灵雀对自己的腹诽,他瞅着辰年情况转好,也不觉松了口气,将沾了药汁的手胡乱地在身上擦了一擦,交代灵雀道:“你先看着她,我困极了,先眯一觉再说。”

    他也没去别处,只顺着床边坐倒在地上。灵雀小心地将怀中的辰年放倒在床上,又替她盖好了被子,再回过身来时,却瞧着那满脸胡子的男人竟倚着床睡得熟了。她迟疑了一下,还是寻了一条薄被过来搭在了这人身上,心想这人脾气虽暴,但对辰年也着实不差,若是辰年能降住了他,跟着他也算不错。

    辰年这一病足足昏睡了七八天才算真正醒了过来,却是被灵雀与陆骁的争执声吵醒的。

    灵雀嫌陆骁给辰年喂药的动作不够轻柔,陆骁便将空了的药碗随意地往桌上一丢,讥笑灵雀:“我之前听着你说话,还以为你行事也得多么干脆利落,没想到只是磕头磕得脆响。”

    灵雀怒得涨红了脸,随即便针锋相对地回敬道:“我一向觉得辰年眼光好,没想到她这一回却看走了眼,怎么就瞧中了你!”

    陆骁被她说得一愣,默了一默,才说道:“她没瞧中我,她喜欢的另有别人。”

    “幸好,幸好!”灵雀想也不想地叫道,话出了口才觉出不对来,又瞧见陆骁面上露出些许悻悻之色,顿时便哑了声,一时不知该说些什么好了,讷讷道,“抱歉,我只是随口胡说的,你别当真。”

    她瞧着陆骁陪着辰年回来,又一直不离左右地护着辰年,便当他们互有情意,不想辰年喜欢的另有他人。

    陆骁自嘲道:“你也不算是胡说。”

    他这样一说,灵雀却更觉不好意思,讪讪道:“其实,你人也挺好的。”

    陆骁听了就挑了挑眉,这回连话都没说,只撇了撇嘴。

    辰年醒过来已有一会儿,听那两人斗嘴竟斗到了此处,不得不继续装着神志不清,呻吟了一声,低声道:“水,水……”

    灵雀与陆骁听到动静,齐齐扑到了床边,灵雀一面去看辰年,一面急声吩咐陆骁道:“水,辰年要喝水。”

    陆骁忙去倒了杯水递给灵雀,灵雀半扶起辰年的身子,小心地给她喂了下去,轻声唤她道:“辰年,辰年?”

    辰年这才做出刚刚醒过来的模样,缓缓地睁眼看了看他两人,哑声问道:“我睡了多久?”

    灵雀瞧得她清醒过来,一时差点喜极而泣,也顾不上答辰年的话,只回头去看陆骁,激动地叫道:“她醒了,辰年醒了。”

    陆骁心中虽也极欢喜,面上却要比灵雀淡定得多,答辰年:“睡了整整七天了,再不醒我都想去后山上挖个坑,把你活埋了算了。”

    灵雀闻言不禁又对他怒目而视,辰年却不觉笑了,有气无力地回道:“幸好没有,不然那坑就要白挖了。”

    陆骁瞪她半晌,到底还是咧开嘴角向她笑了一笑。辰年这一醒,不光是陆骁与灵雀两个,寨子里其他的人也都十分高兴,江应晨等人都来看过了她,叮嘱她好生休养。只许郎中面上露出些歉疚之色,与辰年说道:“辰年丫头,你许大叔医术不精,恐怕要害你的胳膊留下些毛病。”

    辰年左臂折断,本该好生养着,可她先是强撑着守了叶小七与小柳三个日夜,后来心神又受重创,卧床昏迷七八日,众人只求救她的性命,一时也顾不得她这胳膊,导致了那断臂未能长好。

    辰年看了看那被夹板夹住的手臂,抬头问许郎中道:“不能用了吗?”

    “能用,能用。”许郎中忙道,又解释,“只是怕灵活上会有些影响,力道上也弱了许多。”

    辰年默默坐了片刻,却忽地笑了笑,庆幸道:“亏得是左臂,不是握刀的那只,不然还要重新练刀法。”

    瞧她这般想得开,许郎中便道:“你若能这般想自然最好,人都道塞翁失马焉知非福,并非只是安慰之语,也确有大道理。”他想了一想,又笑道,“你这丫头,从小便是个心胸开阔的,没准就是因着这份心胸,以后能得大机缘。”

    辰年却歪着头向他笑了笑,说道:“许老头,我瞧你是忘了我往你的酒缸里丢死老鼠那事了吧,竟然还说我从小心胸开阔。”

    她幼时极为调皮,与叶小七、小柳到处闯祸,有一次不小心掀翻了许郎中晒药的竹筐,惹得许郎中拿着竹竿在后面追着他们打。事后为了报复许郎中,她就和叶小七捉了老鼠丢进许郎中的酒缸里。那个时候,这样的坏事总是她来出谋划策,叶小七便去冲锋陷阵,小柳胆子最小,只能做在门外放风的那个。

    想到叶小七与小柳,辰年的笑容一下子就僵在了嘴角。许郎中瞧她两眼,不觉叹了口气,说道:“辰年丫头,你不要心思太重,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命,和旁人并无关系,该她走这一步了,便是没有你,也会有别人推着她去走。”

    辰年知他是安慰自己,缓缓地点了点头。

    许郎中又叹道:“小七那孩子也是个好孩子,他只是一时想不开,待过了这阵子,也许就能明白了。”

    辰年默了片刻,低声问道:“叶小七现在如何了?”

    许郎中答道:“他走了,小柳出事那天就走了。”

    辰年闭目片刻,苦涩地笑了笑,说道:“走了也好,待过上几日,我也要离开这里了。”

    许郎中没有留她,只说道:“等身子好利索了,想走便走吧,清风寨也已经不是原来的那个清风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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