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21 无法无天-《予你皇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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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个人终于离开长廊。

    下楼到了僻静的转角处,白鹿步履蹒跚地捂着自己的手臂喊:“慕时音……”

    周遭再没他人,时音一回身就给了白鹿一耳光,直直把脸给打红,白鹿闭眼承受。

    时音面无表情地站她面前,过了一会儿,白鹿睁开眼想继续说话,时音又往另一边脸颊给了她第二记耳光!

    啪,清脆利落。

    白鹿低着头倒吸气,时音把话落她跟前:“第一下是还你公映我的照片,第二下是还你暗地辱骂我,本来还有第三下,还我今天浪费在你身上的时间和口水,但是我嫌手脏,我跟她们相比确实好唬一点,但我绝不会任人欺负,谁欠我的我都要还得干干净净,现在开始你这个人和你这个声音我再也不想看到听到,给,我,滚。”

    白鹿听完她讲的所有话,一声不吭地从旁走,没走两步,时音讲:“等一下。”

    她停下来。

    “走之前,把你偷我手机的过程和动机说一遍。”

    白鹿沉默一会儿,捂着手臂讲:“我看见了,你在清市的酒店等他,开房手续都是由他办的。”

    “你为什么会在那个酒店?”

    “那里刚好是我参加学术交流会的入住酒店。”她暂停一会儿,继续讲,“其实公映照片的那天我上午就到校了,那会儿你不在教室,我要从你包里拿东西很方便,看到照片和视频后我直接在教室里拷进u盘,所以阶梯教室的监视器根本拍不到我,所有人都去关注你的高中历史了,没人注意我,负责演讲的教授本来就是我从学术交流会上替学校请过来的,他的u盘是我悄悄拿来的,他也不知情。”

    “我的手机还在不在?”这么一长段的解释后,时音只提这一点。

    白鹿回过头:“在,但是东西都被我删了。”

    她一说完就被芝爱揪着衣领按到墙壁上,她咳嗽,时音痛彻心扉地站在原地,这一刻才想杀人。

    但是删都删了,最后只能克制着自己说:“算了!”

    ……

    她把白鹿放走了。

    那天傍晚,席闻乐没来别墅。

    厨台上摆着已经做好的巧克力,阿兰和阿冰等到十一点也没听外面有任何车响,时音坐在厨台的外边,一边听着秒表走动一边观察摆放在孵蛋器里的四颗喜鹊蛋。

    “小姐……深夜了。”阿冰提醒,“要休息吗?”

    “几点?”

    “十一点过十分。”

    她用手臂枕额头,闭上眼说:“嗯,你们把巧克力包起来吧,我明天去学校给他。”

    那时候她根本不知道自己即将看到什么,她只知道自己曾等他到十二点才睡,那多出来的五十分钟都是在斟酌一张写给他道歉的小卡片里的用词,还想了一个晚上要怎么在他面前放软自己的态度,以至于早上精神不饱满,去他班级的路上连楼梯都走得累。

    手中拿着用心包装的巧克力盒,一边走一边反复在心里念要给他说的第一句话,一直到他听课教室的门前,她看过去。

    那时候就恰恰好好看到了那一幕。

    看到他站在走廊的窗前低着头看手机,清晨的晨光照在他的肩身,显得那么落拓挺拔,而法瑟从教室出来把一盒拆开了的巧克力盒放他面前,他的视线从手机移到巧克力盒内,法瑟将他的手臂搭到自己肩上,从盒内拿出一颗巧克力喂他。

    他吃了。

    法瑟笑着看他,他把手机放进裤袋与她说话,那时候手臂依旧摆在她肩上,亲昵地拍了拍。

    那一刻,时音才觉得与他隔得那么远,这一个星期乃至到昨天为止的心思都如此不堪一击,她无法走动,静静地站在原地。

    上课铃响,法瑟拉着席闻乐的手臂进教室,那会儿他察觉这边的人影,懒淡地朝这儿看一眼,就这么看到时音。

    脚步停下来,他与她对视,眉皱起那么一秒,却又很快消失痕迹。法瑟顺着他的视线看见时音,但是她依旧不放他的手臂,继续走着,席闻乐的步子被她拉动。

    时音手里的巧克力盒变得千斤重,她淡淡地看着他们,在他进教室前先转身离开,走时将盒子塞给正好经过她的席道奇,席道奇措手不及地接下,回头看她。

    她一句话都不想留。

    5

    那天傍晚席闻乐来别墅了。

    只是时音在他上台阶的时候把门关上,他吃了三分钟的闭门羹,直到阿冰发现,惶恐地来替他开门。

    时音在厨房将冰箱里做好的一盘盘巧克力拿出来,包起来,他倚着门框看着她这行为,问:“你要干什么?”

    “做多余了,送人。”

    “送谁?”

    “学校满地都是男同学。”

    “法瑟是朋友。”他清楚明白她的介怀点在哪里,也知道她现在所为为何,开门见山地给了解释,时音边听边笑。

    “我说什么了?”

    “你的态度里什么都说了,”他慢慢地讲,“你主观意识把法瑟放在敌对阵营,所以你看到我跟她在一起的画面都亲密,实际上我跟她的亲密程度顶多是你幻想出来的四分之一。”

    “所以你觉得我是嫉妒她?”时音将手下正包装的一个盒子推开,情绪涌上来,看着墙壁讲,“那么好,真是抱歉,我完全不能理解你们能好到让她喂你吃东西!这种异性朋友关系请问是来给我科普的吗?”

    席闻乐沉沉吸一口气:“你就把她当栗智。”

    “你觉得我就没嫉妒过栗智?”时音脱口而出。

    他抬眼,视线重新放到她身上。

    “你连栗智都嫉妒。”

    这种口气已经不是处处让她的那种了,他到底是太子爷,不可能一直捧她,结果也是这句话直接点燃矛盾的导火索,他接着说:“我问你,如果查出白鹿的不是法瑟而是你自己,你会像昨天一样简简单单放她走?”

    “你到现在都还要着重她是对的我是错的,”时音面向他,“席闻乐我不说不代表我不放心上,如果你觉得这样我很烦,那你最好细想一下你到底是因为爱我,还是习惯无时无刻都有人陪才把我放在身边!”

    “你把话问成这样还想听我怎么回?”

    “那就是后者咯?”

    “你怎么想随你便。”他离开厨房,把佛珠摘下来闷声扔沙发上。

    时音出来时他已经离开别墅,她看到沙发上的佛珠串,想喊他,脚下踩空从厅内的复式阶上滑一跤,手下意识地拉桌角,结果上面的孵蛋器因晃动掉下来,发出砰一声闷响!

    席闻乐的车离开了别墅,阿兰过来扶她,一看她膝盖就皱眉:“都流血了。”

    时音充耳不闻地看着身旁与她一样破碎的孵蛋器。

    那里面流出液体来。

    ***

    她知道是她态度过激。

    接下来一个星期她和席闻乐都没找对方,在学校也不碰面,他知道她膝盖受伤,但不过问。

    双休日,伤口有些发炎,阿兰陪她去医院检查,护士替她重新上药,好了以后时音坐在大厅休息,等阿兰配药。

    那个时候,有人轻轻地在旁喊一声:“慕时音?”

    她侧头看,侯语桥站在椅子的过道旁,手中提着包,一身淡雅装束。

    阿兰配药要排队,就先把时音扶到了医院旁的小咖啡厅中,侯语桥坐到她的对面。

    外面下小雨,天气凉,时音右膝盖隐隐酸痛,侯语桥并不问她的伤怎么来的,只是看着她有些消瘦的脸,说:“你跟他后来在总校发生的一些事情,我都听说了。”

    她低着头,轻轻按摩膝盖。

    侯语桥喝一口咖啡:“现在,你遇到法瑟了……”

    服务员将时音的热咖啡端上来,室内室外有温差,玻璃壁蒙上一层雾气。

    “我知道,”时音淡淡说,“你是觉得我现在的报应来了。”

    侯语桥摇头:“不,我是醒过来了。”

    她看侯语桥,侯语桥的脸上的确一派释然,似乎比之前养得更白润些了,只是看到时音时又触发了些旧情。

    “他当初之所以选择我,是因为我对他而言没有存在感,不会烦到他,也不会让家里长辈时刻盯到他。我不像你八面玲珑,我只能应付基本的社交,甚至根本没进到他的圈子,而你和我不一样的地方在于你能吸引他圈子里的每一个人主动来找你,就连法瑟,都从法国回来了。”

    “你们没见过面?”

    侯语桥苦笑:“她性格很傲,不屑见我。”

    抿了几口咖啡,继续说:“我以前觉得爱和被爱只是回一下头的关系,但是离开他之后,我碰到一些男人,他们就像我当初对他一样对我,但是这些人对我越好,我就越烦,越忍不住拿他们和他作比较,越比较越清醒……”

    她叹一口气:“所以……才知道为什么你在他面前两天,就能把已经待他身边半年的我给踢走。”

    时音握着咖啡杯,侯语桥看向她:“不是身体的关系,慕时音,而是他心里认定了你,我对他再好再体贴,只要你回头看他一眼,他就又不记得我了。”

    时音一直都不回话,看着窗外的雨丝。

    “不过我相较于法瑟,还是有一点优势的,”侯语桥似乎是提点她,又带着点自嘲,“你知道当初扶持我到席闻乐身边的席家长辈是谁吗?”

    “barret。”时音意兴阑珊地回。

    “你果然很会察言观色,”她讲,“不过不止是barret,还有席家的许多叔伯,barret只是他们的前线人物。法瑟确实很厉害,但是她不讨barret的喜欢,席家的长辈不会希望她成为未来当家女主人,你知道为什么吗?”

    时音慢慢地看向她。

    “我爸告诉我,席家内部争权激烈得很,分为三派,一派是barret为首的叔伯党,一派是席闻乐为首的太子党,而另一派是席家目前最大的掌权者,席廷,王党。”

    ……

    “席闻乐和barret势力相当,但一直被席廷稳居上位,席廷和席闻乐的父子关系冷淡,听说是老夫人不满他一手遮天,而法瑟为首的法家族对这三党雨露均沾,万一法瑟与席闻乐联姻,那么法家族肯定全力支持太子党。这个时候,barret就把我引荐给了席闻乐。”侯语桥不再往后讲,无非就是司马昭之心人尽皆知,她将手放上桌沿,“其实这点对于你来说是相同的优势,你的没有家世,就是优势。”

    时音也轻轻地将手摆上桌沿:“可是你难道没有看出来,barret也警惕我,否则他为什么要当着你的面把我跟席闻乐的事情揭出来,他想给你提个醒,但没想到我能顺势使你让位。”

    侯语桥语塞,过了会儿苦笑一声:“也对,barret挑中我就是因为我笨,当家主母不精明对那些旁支的好处不是一般大,本来正宫太子都够难搞了,再来个精明的太子妃娘娘还让不让他们过了。”

    越说,自嘲味就越浓重,时音摁着额头讲:“你知不知道,其实你只要不掺合,就能获得一个比我们任何人都要平和美满的人生。”

    “或许吧,傻的人总是比较有福气。”侯语桥喝完一杯子咖啡,向服务员招手买单,“我请你,不过我先走了,还要去探朋友的病。”

    侯语桥走后,时音一人坐在靠窗的位置,看着杯内暖气升腾。

    不久,手机响。

    来电是席闻乐,她的食指在桌面上轻轻地点动,回想起侯语桥那些话,终于决定不犟了,把手机拿起。

    “慕时音。”可是听到的第一句话不是他,而是来自法瑟,“你和阿席好像因为我不开心,作为道歉我请你来我家吃面,阿席已经答应了,不过他要我自己邀请你,所以,嗯?”

    6

    她说得这么直白,这么故意,自己不答应就是退缩。

    挂掉电话不久后,又响,还是席闻乐的号码。

    时音深吸一口气,重新接到耳旁,听到他本人的声音:“你在哪?”

    她看了看外面渐渐变大的雨幕。

    “我来接你。”他说。

    ……

    法瑟所说的家并不是真正意义上的家,而是位于市内金融腹地的一处高档公寓,席闻乐停完车带她进电梯,她因走路不方便扶着电梯壁站。

    两人在车上一句话都不讲,现在也不说话。

    电梯门一开直接到达法瑟公寓的客厅,他那时才将时音的手牵起来带她走,刚出去就听见很热闹的声音。法瑟不止邀请了她,还把半个圈子的人都邀请来了,男男女女们坐在大客厅的圆沙发上聊天,旁边有专门受聘来的乐手,氛围像个上流圈子的小沙龙会,实际上也就是了。

    他们见到席闻乐来的时候都站起身,法瑟正在开一瓶香槟,她放到一边朝这儿迎:“你去得真快,我们也才刚玩一会儿。”

    她一句“去得真快”透露出席闻乐一上午都在她公寓的信息,整个客厅仿佛只有时音是外人,法瑟主动牵她的手:“坐那儿。”

    席闻乐没放手,时音没有被法瑟拉动,反被他拉回身边:“我引路。”

    “好。”法瑟很快放手,面对着他们倒走向厨房,“那你们先坐,我去拿面,刚做好!”

    沙发上,席道奇朝法罄吹一声口哨,问:“你姐下过厨吗?”

    法罄缓慢地摇头,仿佛事不关己,一沙发的人立刻找别的话题聊去了。

    法瑟将所有人份的面端到大餐桌上,一群人入座,时音从刚才开始就被席闻乐带着坐桌前了,没去沙发前跟所有人打招呼,也没跟她们聊什么话题,只和他两个人处在这个小空间里继续冷战,等人都过来,他才将手臂搭到她背后的靠椅上,人后冷战人前和。

    法瑟坐到时音的对面,对着众人说:“不好意思,第一次下厨挑了最简单的面食,尝尝。”

    说着面向席闻乐:“试试看味道啊,美食家。”

    搁在桌上的红烧排骨面热气腾腾,一桌子的人纷纷提筷子。

    法瑟靠上椅背:“慕时音,等你给我点评。”

    时音回她:“我不是美食点评家,不过谢谢你的招待。”

    “哪有,我听说你很会做东西,经常给阿席煮宵夜。”

    “他以前从不吃宵夜。”席道奇有意无意地插一句嘴,法瑟朝他瞥一眼。

    “她是做得好。”席闻乐接上席道奇的话。

    餐桌上多出了一秒钟的沉静。

    煮宵夜这种私事儿知道的人不多,时音缓慢地向席闻乐看一眼,他还是一副淡定自若的样子,不咸不淡地接完席道奇那句话后,视线沉沉放在法瑟身上。

    有人已经将面吃进肚里。

    一下子没人说话,席闻乐开始动筷,摆上桌的右臂碰到时音的左臂肌肤,她也轻轻地提筷子。

    法瑟正在此刻说:“在座各位给我个初次下厨的面子,动了筷子别急着停,碗见底才好。”

    味蕾一碰上面条上沾着的酱料就受不了,时音吃是吃了,止不住低低咳嗽一声。

    桌上每一个人吃完面后的表情都有些古怪,席道奇倒嘶一声抽纸巾,法罄掩着嘴看别处,剩余的人不是悄悄望别人碗里的面,就是低着头一声不吭地嚼面条。

    但是席闻乐的脸上没有丝毫表情变化。

    面条硬得跟橡胶一样,排骨外熟内生,汤又辣又腥还有奇怪的酸味儿,他对这些都视而不见。

    时音注视法瑟,法瑟抱着臂,眼里讳莫如深。

    可是一桌子没一个人提这一点,法瑟问身边男生:“怎么样?”

    “不错不错。”男生答。

    旁边的女生附和:“其实……手艺很好的。”

    法瑟听完,微笑着看时音:“你觉得呢?”

    正好,席闻乐的手机响,他从刚才为止就埋头吃面不参与话题,这会儿放筷抽纸巾:“我接电话。”

    他碗里的汤面已经少了一半,时音看着他走,法瑟也目送着他的背影,等到他走进一个僻静的房间,才将视线放回到时音身上。

    “你看,”席闻乐一走她就露出真态度,当着一桌人对时音说,“这就是我跟你的区别。”

    “区别。”时音平淡地重复。

    法瑟把双肘摆到桌面上:“你要把自己弄到多完美才敢出现在他面前?容貌,厨艺,各种表现,你每分每秒都要极尽所能地去取悦他,而我即使用最难吃的东西招待他,他也一句话都不会说,因为他买我的面子。”

    “法瑟,”时音放筷,也豁开了讲,“我告诉你,这一桌子的人包括他,今天之所以不说都不是买你面子,你想多了,这是每个人的风度。”

    “哦,”法瑟笑了笑,别头问他们,“那你们觉得,为了独占男朋友而毁掉男友交际圈的这种女人,有风度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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