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十六|-《蚕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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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下午四点十三分。

    她的手如得了病般一直颤抖,双手不停捏合,指尖被捏得血红。她看他在收银台的背影,看周围密密麻麻的人群。她的心紧绷得拉了条绳子,一点轻微响动就惊慌,内心尘土飞扬地忐忑。

    打开袋子向收银员拿出用品的少年正低眉顺眼。

    她在不远处。

    不断坚定不能再陪他耗下去了的念头。

    他疯了。

    他已经疯了。

    你有自己的人生要过。

    念完这三句,她猛地转身扎进人群。她拼命的逃跑,永远不敢回头,只是一个劲往前冲,裙子像花一样绽放。

    她从商场第三层的扶梯一路疯跑往下,撞到无数人,她没有时间说抱歉,只是埋着头一口气跑出门口,站在拥挤的路口着急地拦了一辆出租车,坐进去时司机问她去哪?她喘着粗气报了家里地址,说完又觉得不安。

    李英白天都在医院照顾枝盛国,有很大可能不在家。关键是她没有钥匙。

    于是她借司机的手机给李英打电话。

    李英问她这几天去哪了?电话打不通,害她担心死了。她抿着嘴说没事,就是手机丢了后又在朋友家住了两天想和她谈谈心。她说妈,你知道我最近心情不太好。

    李英想了想她的情况,最终没有细究,人没事就好。骂教了一阵后才说:“以后你出门要给家里报备知道吗?”

    “嗯。”她看着手腕上还未消除的红印。“对了妈,你在家吗?我那天忘带钥匙了。”

    “我还在医院。你过来拿吧。”

    “好。”

    她向司机换了地址。

    她手心全是紧张的汗水,吞下惊惧的唾液后她摇下车窗吹了吹风。她看着外面风景飘飘,人流人往。她不经遥想未来的生活:学籍肯定要换钱的,以后要回老家安家。

    她的人生先暂时这样了。

    这几天的荒唐都是梦,忘掉就好。

    她也真没想过他会囚★禁她。她不怪他。第一次本来早就以为没了,于是失去的痛感并不强烈。是她违背承诺在先,是她伤他在先。起初她以为他只是想吓她,只是后来他越来越坚定的表态说是真心要囚束她一生。他对她无微不至,只是观念太渗人了。

    她是人。

    她有她的自由。

    她下意识看了看后视镜。不知道他发现她跑了会怎么做。当时她太慌张地跑了,完全没注意身后。

    她突然又紧张了。毛孔渗出后怕的汗液。

    因为她想到明白发现她跑了,万一也坐上车追上来,等她一下车就抓回她怎么办?或者他知道她要回家,就在小区门口等她自投罗网怎么办?

    乱绪战栗中,车停了。

    她与司机周旋很久才说动他。说她暂时身上没有钱,要进去找家里人要钱。她让他等一下。

    她一路安然无恙地拿了钥匙和钱。道了谢送走司机。她环顾四周:求医的病人,出院的老人,治病的孩子。平静寻常。没有他,他没有追上来。她终于放松心地舒了一口气。

    是劫后逢生的解脱。

    结束了。

    大街车辆这么多,他哪能知道其中一辆有她?而且他不知道她家里的事,所以更不知道她去了医院。不过因为第二条猜想,为了保险起见,她改变了主意,准备和李英一起回家。

    因为尿涨。进了医院门后,她转个弯连忙去了厕所。前面几个人太多了,她憋得有些难受。无奈之下只好跑去医院里最远最偏僻的一个。

    公共卫生间带有檀香,空无一人。她看了几眼,终于舒坦地打开门蹲下。

    内心的紧张也一起发泄流走。她冲好厕所,整理一下衣着。经历禁锢后,她一时不知用什么状态面对新生活。

    他是一朵恶之花。

    还是轻吐一口气后,她缓缓打开门。

    门外高大的阴影像暗夜中的黑色牢笼。

    低头的人见她出来,只是抬起如杀人狂般静热的双眼盯着她。

    他的声音毫无情绪。“回家吗?我陪你?”

    她顿时吓得坐回马桶盖上,嘴唇颤抖,脸色发白。四周气温冷如冰窖。

    他一步步走近她,反手轻轻锁上门,狭窄的空间塞满他阴森气息。他居高临下地看着低头恐慌的她。

    他抬起她的下巴。“人真经不起试探。”

    她战栗地问他:“你怎么知道我在这?”

    他的手摸上她的脖子。“这里面是追踪器。”

    “你他妈个疯子。”她害怕得破口大骂,扇了他一掌。

    他没有生气,反而轻轻握住她的手拉她起来。她内心崩溃地垂着头起身,还在慌张地想着对策。

    他却松了手,猛地一把揪住她的头发按在墙上,声线比冰还冷。

    “你是不是没有记性?”

    他的味息掺上丝柔的烈毒。“我想尽办法让你舒服,我宠你让你费尽心思地照顾你。你要什么我都努力赚钱给你买。我这么无微不至地呵护你,你却永远只想着怎么离开我。”

    “我他妈真是对你太仁慈了。”

    他这一刻格外醒目。白色墙面干净明亮,闻不出一点腥味。墙对面的他烟熏火燎,泥沙俱下。

    “你背叛我们的承诺。你让别人碰你背你亲你。你想分手就分手。你无视我的乞求低视我的感情。你无所谓地一次次想把我丢给别人。你总是一而再再而三地作践我。”

    “枝道。够了。”

    她的头皮都溢出恐惧。“你放开…我…”

    男性手掌用力捏紧她的左月匈,像捏碎她。“真没心没肺。”

    他骇人的眼神如荒漠里的毒蛇。

    “凭什么答应了我又要放弃我?”

    “我对你太迁就了,是吗?”

    他的呼吸在痛呼中绞缠她纤细的脖颈。

    “不知死活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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