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再临-《篡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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冲在最前面的,正是李星。这回是他死磨硬缠的非要赶上这出大戏。小舅子营改了亲兵营,按照他话,有陈德溥仰王超他们了,还要他宿卫徐一凡干嘛?非要徐一凡给他换一个野战营带带,不得已徐一凡将他平调到了禁卫军第一镇第一标的二营去,小舅子嘛,总有点照应。这次海上奔袭旅顺,他算是赶着了。
李星在医院里头憋了那么久,这时真的好比出笼猛虎。谁也赶不到他前头去!转瞬之间,李星就带队冲过栈桥,他的任务是带一个连直扑依克唐阿的大帅行辕。根据情报,依克唐阿这个时候还在旅顺————说起来大清也真没有保密意识,依克唐阿和朝廷的电报往来,还是经过天津电报局的水线转发,徐一凡经过天津,接盛宣怀的时候,就叫他在天津水电报局安插了几个人,朝廷和依克唐阿的动向,只怕双方电报还没到对方手里,就有一份已经先上了徐一凡案头,大清正是四处漏风的时候,谁还有心思注意到了这种细微末节!
依克唐阿只要被控制住,辽南大局就可以说底定了一半!
在码头上面,李星振臂高呼:“四连,去抢水电报局,二连三连,就地掩护大部队展开,控制住码头要害,一连,跟我去抢依克唐阿的行辕!想对付咱们在朝鲜的弟兄,咱们先抄了他们老窝!”
李星在禁卫军当中的威望,实打实的都是拼出来的。他在这里振臂一呼,顿时应者云集!禁卫军第一镇第一标这等部队,是徐一凡仗以起家的熊虎之师,平定汉城有他们,镇住朝鲜内乱有他们,压制叶志超等部野心的也是他们,甲午战事当中,更是无役不与!
突然局促在两江搞建设训练,固然是松了一口气,成军以来,就一直在血火当中的他们却情不自禁的有点懈懈的不得劲儿——这也是徐一凡的禁卫军才开始转入全面正规化建设中的正常现象。
不过当他们再度踏足辽南旅顺这块凝聚了他们全部荣耀牺牲还有骄傲的土地,在黄金山头国战招魂台旗幡的注视下,为了再度保住这个国家金瓯无缺而战,顿时就爆发出了百倍的激情和战斗力!
“禁卫军,前进!”
呼声山呼海啸一般的响起,一顶顶大檐帽涌动得如汹涌澎湃的海潮,一把把刺刀组成了寒光闪闪的钢铁丛林!
禁卫军再度降临辽南!
~~~~~~~~~~~~~~~~~~~~~~~~~~~~~~~~~~~~~~~~~~~~~~~~码头之上,那些蹲了一地的俘虏都是面如土色,低着头数脚底下的蚂蚁。呼喊声在他们耳边就像是刮起了一场风暴,让他们心旌摇动,不敢抬头。禁卫军为什么重来,当兵的如何清楚。
可是他们记得的就是那一次决定辽南战事命运的夜里。他们数万人缩在营里,看着远处辽河一线炮弹炸出大大小小的火光烟柱,在忽明忽暗的夜色里,他们远远看到的那一群群剪影,义无反顾的冲向曰军严整阵地的景象!
这帮家伙,怎么就又回来了呢?不要说吉林练军懒散成这个样子,就算大家都在营里头,估计大家伙儿也是互相瞧一眼,抱头缴枪的可能姓居多。旅顺反正都是他们打下来的,大家在这里快活几天,已经算是占了便宜了,谁还脑子坏了来抵抗?
不得不说,吉林练军当中还是有些家伙是有点胆色的。当禁卫军前进的呼喊声已经快席卷了半个旅顺的时候儿,远处大虎嘴炮台上头,突然一闪,接着就是沉闷的炮声,一发实心炮弹划过高高的弹道,落在栈桥附近,激起大片的海水,浇了蹲在那里的俘虏们一身。那中军武官第一个跳起来跺足大骂:“打你妈的打!现在还打个什么劲儿,老子还在这里呢!”
这时他才发现,一个军服笔挺的高大汉子,苍龙领章上头镶有金边,正一边摘着手套一边漫不经心的打量着远处开炮的地方。瞧着他那过膝马靴,还有周围簇拥着的士兵,就知道是禁卫军的高级军官——什么官位分不出来,人家没顶子戴大檐帽,鬼知道是总兵还是副将!
炮弹激起的海水同样浇了他们一身,可是那高大军官和身边士兵腰都没弯一下,倒是笑骂了一句:“嘿,还真是有几个带种的啊!老子还以为用不着开枪了呢!来一连人,把那个炮台给老子抢了!招呼两条船退出码头,等旅顺全部控制住再来下锚,打坏一两条,老子没办法向大帅交代!咱们东奔西走,来去如风,靠的就是这些铁家伙!”
几名传令兵顿时奔走传令去了,转瞬之间,就听见两条火轮船鼓足蒸汽的声音。那高大军官注意到了还呆站在那里的依克唐阿中军武官,自然也看到了他的亮蓝顶子,皱眉笑问了一句:“副将?”
那中军武官哈腰陪笑:“标下是副将衔尽先游击文升,惶恐!惶恐!不知道军门是……”
“老子禁卫军张旭洲!”
一句话顿时引得俘虏们纷纷抬头,一曰定汉城的徐一凡手下悍将张旭洲张军门!
那文升腿一软,又勉强站直:“军门虎威!吉林练军不足当禁卫军一击,只是求军门念在咱们大帅也是一条汉子,高抬一下贵手!”
张旭洲昂然而立,目光投向旅顺城里头,禁卫军的呼喊声音已经笼罩整个要塞。枪声绝少。那呼喊声一阵阵的飘来,和海风混在一处,似乎就宣告这远东第一要塞,又再度落入了禁卫军的掌中!
他皱皱眉头:“要不是你们那个朝廷要卖了朝鲜,要调你们吉林练军去帮鬼子解除咱们禁卫军的武装,咱们会来?咱们成千上万弟兄血肉保住的地方,你们倒好,两只手擦干净捧给鬼子,还生怕别人不笑纳!你们睁眼瞧瞧,再竖起耳朵听听,这黄金山头,是不是有声音在哭!在吼!在骂!要让他们安心,只有咱们再回来!”
文升脸如土色,瞧了一眼黄金山头那雪白的旗幡,飞快的低下头来。他是中军的副将,依克唐阿身边的心腹,知道一些内情。张旭洲吼声如雷,似乎在这一刻,黄金山头那些招魂的旗幡也狂怒的卷动起来,咆哮起来!
当兵的纷纷抬头,看向文升。
“真要卖了朝鲜?”
“要去朝鲜解除禁卫军的武装?”
“咱们就算不成器,在辽南之地,也是死了几千弟兄!干这事情,祖宗都不让你入土啊!”
“生儿子没屁眼!老子脱了这号坎,也不干这事儿!”
文升再也撑不住,冬的一声双膝跪地,放声号啕:“张军门,咱们大帅不肯干的呀!求您看在咱们大帅曾经和禁卫军并肩打鬼子的份上,抬抬手吧!”
张旭洲容色如铁,冷冷回应:“依克唐阿如何,那要看他自己的了!”
~~~~~~~~~~~~~~~~~~~~~~~~~~~~~~~~~~~~~~~~~~~~~~~~~~~夜色渐渐低垂下来,旅顺城中,只有偶尔一声枪响划破夜空。
成群结队的吉林练军俘虏,抱着头蹲在地上。旅顺城里面的基本一网打尽,城外头那些逛荡没归营的,禁卫军已经有若干分队毫不停留的开了出去,除了将旅顺周围尽量的控制住,前锋还要直出到金州,只要将狭窄的金州地峡扼住,几天之内,这里的消息是传不出去的。而徐一凡的全盘筹谋,也只是要保密这两三天而已。
旅顺的要害之处,已经全部为禁卫军所占据,电报局和码头更是重中之重。港里的轮船已经增加到五艘,正在卸出大队大队装备整齐的禁卫军官兵,还有大量的物资。一千多人的先遣部队,就已经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控制了整个旅顺,现在更是大队人马开过来,垂头丧气的吉林练军俘虏心里都明白,吉林练军这个番号,恐怕要成为历史了…………整个旅顺,到处都是禁卫军的官兵在动作,只有依克唐阿的行辕里头,他的大帅节旗还在飘动。
席卷整个旅顺的过程当中,只有在依克唐阿的行辕附近,才密集交火了一阵,双方各有不大的损伤。禁卫军动用了马克沁机关枪,顿时就将硬着头皮抵抗的依克唐阿卫队压回了行辕之内,随即就将这行辕团团包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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