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9章 朕,等不了啦!-《临安不夜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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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是八岁入宫成为皇养子的,入宫之前虽然是皇室后裔,可他这一房已经快跟平民差不多了。

    许多平民家孩子玩过的游戏,他也是玩过的。

    在成为一个乖巧听话的皇养子之前,赵瑗也是一个顽皮好动的孩子。

    赵瑗点点头道:“朕……幼时倒也玩过这样的游戏。怎么?”

    杨沅道:“那石头若是稍大一些,刚刚推动起来时便会很吃力。

    臣经常要推一下、收一下、再推一下……

    让那块石头反复地晃动,晃动的幅度越来越大。

    当它的力道大到足以滚落下去时,臣只要稍稍多加一把劲儿,它就可以一路砸下去,越来越快,无需臣再推动一下。”

    赵瑗听了不禁若有所悟。

    杨沅道:“现在有些事,需要反反复复,耗费大把的气力,可是能推动的,也只有那么一点点。

    但这并不意味着,以后每做一件事,都是如此艰难。

    当大势成时,官家将无往而不利。”

    赵瑗听得悠然神往:“那朕现在应该怎么做,就由着这些老臣挟大义名份相阻挠?”

    杨沅想了一想,道:“臣以为,官家现在只要做好几件事,明年改元便有大转机、生新气象。”

    赵瑗微微倾身,盯着杨沅道:“讲!”

    杨沅道:“一,固兵权。兵权在握,就翻不了天,官家何虑之有。”

    赵瑗微微一笑,颔首道:“这一点,朕一直很警醒。”

    杨沅暗暗吐槽,何止你警醒。你们老赵家的皇帝,不管明君昏君,在这一点上,个个都很警醒。

    严重点的,都快赶上葛朗台了。

    杨沅道:“第二点,养望。”

    赵瑗微微一怔:“养望?”

    杨沅道:“是,臣子需要养望,官家同样需要养望。

    如果今日是先帝想一改主张,那么推动新政绝不会如官家一般辛苦。”

    赵构称帝近三十年,纵然没有刻意“养望”,或者因为他的怂,养不起多么高的“望”,那也比赵瑗这个登基不到四个月的天子,威望大上许多。

    赵瑗若有所思地点点头。

    杨沅又道:“现在有人扯官家的后腿,举荐台谏官时故意推诿搪塞。

    但……他们也势必不敢毫不作为,多少总会有些合格的官员可以任用。

    官家只管宁缺勿滥,择其优者任命,台谏官不足用的问题也不必担心。

    明年改元,官家可开恩科取士,新科进士全部拨入新设的都察院。

    这些新科进士或许缺少历练,但是他们年纪轻,有一腔热血,棱角还没有被磨平,自可为官家所用。”

    赵瑗想了一想,兴奋地一拍御案,赞道:“好!”

    杨沅道:“还有一点,此前台谏改制,唯恐他们久居台谏,会结党营私。因此有规定,几年一调。

    不过臣仔细想来,其中也有弊端。

    比如今日臣为台谏,可参劾宰执部堂,然而明日可能就要期满调任,调到宰执部下门下任职,心中必然有所忌惮。

    是以,臣以为,台谏官不能一个位子一坐一辈子,以防其结党立派,营私舞弊。

    但其迁、调、贬、出,应该只在都察院系统之内。

    台谏官不做到四品以上者,不出台谏。

    如此,既可断了他们的后顾之忧,他们想要成就生前业身后名,也必得全力以赴。”

    赵瑗缓缓点头,之前的章程确实有些太过于理想化。

    在实操过程中,他也发现这个问题了。

    杨沅的提议,正好可以完美地解决这个问题。

    赵瑗道:“如今朝廷和地方多有官员不认同朕的新政,如之奈何?”

    杨沅听了不禁暗暗吐槽,这个皇帝不如鹅王厚道啊。

    鹅王会主动帮我背黑锅,这个官家却是逼着我说得罪人的事儿。

    你这是想逼我做你的孤臣啊!

    这个皇帝太坏了!

    杨沅就有点不情愿开口。

    赵瑗眉头一挑,继续追问:“杨卿要朕养望,要朕开恩科以壮大台谏,之后呢?

    执政官多有保守,朕如之奈何,嗯?”

    杨沅无奈,只能答道:“阻碍新政者,可罢黜之。”

    赵瑗道:“朕为天子,岂能凭一己喜恶,无罪加之?”

    杨沅叹了口气,只好答道:“官家可教都察院去查。

    懒政者、贪墨者、枉法者、结党营私者、擅专者、失误者、有悖礼法者,总有一款适合他……”

    前边的话,杨沅奏对的还是挺正经的。

    听到最后一句,赵瑗的唇角便忍不住抽搐了几下,才保持了他一贯端重的形象没有破功。

    赵瑗看了看杨沅,满意地点头道:“杨卿在临安府做的很好,卿当继续努力,多做些政绩出来。

    嗯……,争取在明年改元之前,便多做些政绩出来。

    若有这种博望立功的机会时,朕也会想着给你的。”

    杨沅一听这话就有点慌了,官家什么意思?

    他不会是想把我弄进都察院,去替他给那些不听话的大臣们“量体裁衣”,来个“总有一款适合你”吧?”

    杨沅赶紧推辞道:“官家,臣还年轻。”

    “朕,等不了啦!”

    “臣要养望啊。”

    “朕养望就成,你有朕撑腰啊。”

    “臣……资历太浅。”

    “汤进之今年三十有八,已经位列宰执。你就不能比他更快一点儿?”

    杨沅苦着脸儿道:“臣……尽力!”

    ……

    “把人抬进去,好生藏好!”

    辛弃疾替昏迷在院中的肥天禄检查了一番,便果断吩咐道:

    “趁着市面上人还未走光,立即去买头羊回来,就在这院子里宰了,我要烤肉吃。”

    羊本身就有腥膻的味道,在院子里一宰,又有了血腥之气,能够掩盖很多气味。

    辛弃疾年方十五,小小年纪思虑便如此周详,已是极为难得了。

    一个亲信家将低声道:“小官人,街上都在传,金国皇帝遇刺。

    此人当日声称是邓州来的商贾。如今他却遍体刀伤,手中还执着利刃,恐怕……

    小官人把他藏起来,一旦被搜出来,会连累咱们辛家的。”

    “我知道。”辛弃疾脸色也很凝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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